玄奘法师开创了东北亚法相唯识学派

二、玄奘法师开创了东北亚法相唯识学派

贞观十九年(645)乙巳,玄奘回到长安,首先译出《瑜伽师地论》。贞观二十二年(648)五月,把100 卷《瑜伽师地论》翻译成汉文后,引起唐太宗的高度重视,御撰《大唐圣教序》,敕贯众经之首,并敕令秘书省书手抄写《瑜伽师地论》九部,颁行九州。贞观二十三年(645—649),把他最关心的佛学问题的印度原经典基本上翻译出来[17],以解决中国佛学存在的根本问题。正如游侠所说:

在这一阶段内,法师首先以他发心赴印愿切求取的《十七地论》(即《瑜伽师地论》)为中心,从事翻译大乘瑜伽学系的“一本、十支”诸论书。计出瑜伽学的根本论典《瑜伽师地论》一百卷;和要约瑜伽法义,明染净以立教之旨的《显扬圣教论》二十卷;发展瑜伽学说,特阐所知依,开创唯识学的《摄大乘论》三卷,及此论的世亲、无性的释本各十卷;综括瑜伽法门,以三科为宗,建立法相学的《阿毗达磨杂集论》十六卷;别广唯识义理的《唯识三十论(颂)》一卷;随出略录瑜伽本地分的名数、境事,分别明一切法无我和无我唯法义的《百法明门论》和《五蕴论》各一卷。瑜伽之学统摄三乘,而归趣所在乃在菩萨乘,法师为宣扬胜业,故于开译之初,特郑重其事,首先译出他西游途中得之于中印吠舍厘国、吠多补罗城,开示菩萨行纲领的《大菩萨藏经》二十卷(后菩提流志收编于《大宝积经》内,为第十二会),标出所宗。瑜伽之极果究竟于佛地,同时译出《佛地经》一卷。接着复出代表那烂陀寺瑜伽学说,总结了发挥大觉地所依、所摄、所行境界诸义的《佛地经论》七卷。瑜伽学着重践行,特出弥勒菩萨集菩萨诸学处而成的《菩萨戒本》及《菩萨戒羯磨文》各一卷,以示大乘戒之通轨。又重出瑜伽学抉择境、行、果所据的《解深密经》完本五卷。还译出和瑜伽学说立异的清辨论师的《掌珍论》二卷,以供参考。又出专明思辨真似、论议立破理则的《因明入正理论》和《因明正理门论》各一卷,为因明学奠下基础。[18]

这段文字,十分扼要地把玄奘法师译经的初衷和盘端出,说明玄奘法师最初5年的译经生涯,以《瑜伽师地论》为圆心,以法相唯识学为半径,全面系统地反映了当时印度佛学的最高成就,并把“专明思辨真似、论议立破理则”的印度佛学新动态——因明学介绍给了东北亚佛学界。

玄奘把7世纪印度最为繁荣昌盛的瑜伽行派的学说引进到长安,传播到东北亚。在唐朝,玄奘法师的嫡传弟子窥基撰有《成唯识论述记》、《辨中边论述记》、《二十唯识论述记》、《瑜伽师地论略纂》、《杂集论述记》、《成唯识论掌中枢要》、《大乘法苑义林章》、《因明入正理论疏》等。窥基的门人慧沼撰有《成唯识论了义灯》、《因明入正理义纂要》等。慧沼的门人智周撰有《成唯识论密演》、《因明入正理论前记、后记》等。

新罗统一朝鲜半岛以后,以佛教为国教,很多新罗僧人入唐求法。圆测(613—696)是新罗王孙,15 岁来中国留学,在唐参学法常(567—645)、僧辨(568—642),通六国语言,拥有唐朝度牒,奉敕命先后住长安元法寺、西明寺,通晓《毗昙》、《成实》、《俱舍》、《婆沙》等古今章疏,参与玄奘译场,主讲瑜伽论和唯识论,论著有19 部83 卷,有关玄奘所传唯识、因明的著述有:《成唯识论疏》30 卷(一说10 卷)、《成唯识论别章》3 卷、《二十唯识论疏》2 卷、《百法论疏》1 卷、《观所缘缘论疏》2 卷、《大因明论疏》2 卷、《因明正理门论疏》2 卷、《瑜伽论疏》等,这些论著虽然已经遗失,但可看出圆测亲近玄奘法师时的所学。圆测的学问在玄奘门下,可与窥基法师相媲美,在当时名气很大,武则天女皇皈依,新罗国王“邀请他回国,但武后不准”。[19]尽管如此,他培养的两位韩国留学僧弟子道证、胜庄相继回国,把唯识学和因明学移植到朝鲜半岛。道证留下了《成唯识论要集》、《成唯识论纲要》、《辨中边论疏》、《因明入正理论疏》、《大因明论抄》、《大因明论疏》等著作,胜庄的著述有《成唯识论决》、《大因明论述记》等。新罗僧神昉是玄奘法师最优秀的弟子之一,“在上足四人(神昉、嘉尚、普光、窥基)中,首屈一指,称为大乘昉。”神昉著有《顺正理论述文记序》、《成唯识论要集》、《显唯识论集记》、《种性差别集》等。

在玄奘法师新罗弟子们的努力下,唯识学和因明学在新罗普及开来。太贤是圆测门下道证的弟子,他与元晓、憬兴齐名,并称为“新罗三大著作家”。就唯识、因明学而言,太贤著有《瑜伽论古迹记》、《瑜伽论纂要》、《成唯识论古迹记》、《成唯识论决择》、《唯识二十颂古迹记》、《摄大乘论世亲释论古迹记》、《中边论古迹记》、《辨中边论古迹记》、《显扬论古迹记》、《五蕴论古迹记》、《百法论古迹记》、《观所缘缘论古迹记》、《因明入正理论古迹记》、《因明入正理论记》、《因明入正理论学记》、《因明正理门论古迹记》等;元晓著有《瑜伽抄》、《瑜伽论中实》、《成唯识论宗要》、《摄大乘论世亲释论略记》、《摄大乘论疏》、《辨中边论疏》、《因明论疏》、《判比量论》、《因明入正理论记》等;憬兴著有《瑜伽论疏》、《瑜伽论抄》、《瑜伽释论记》、《成唯识记》、《成唯识论贬量》、《唯识枢要记》、《显唯识记》、《因明论义抄》等。此外,行达著有《瑜伽论料简》、《唯识枢要记》;顺璟著有《成唯识论料简》、《因明入正理论抄》;玄一著有《瑜伽论疏》、《唯识论私记》;悟真著有《因明论备阙略抄》、《成唯识论义苑抄》;义寂著有《成唯识论未详决》、《百法论总疏》、《百法论注》;道伦著有《成唯识论要决》、《瑜伽论记》。

玄奘法师门下,还有日本弟子。在日本齐明天皇(655—660)朝,朝鲜归化人百济王后裔道昭,在白雉四年(653)五月,随遣唐使赴唐求法,在玄奘门下,受教7年,回日本后,住元兴寺,“盛张法筵”。齐明天皇四年,智通、智达乘新罗船赴唐,“跟玄奘和窥基(慈恩大师)学法相教义”,回日本后,与道昭共同开创了玄奘法相学的“南寺传承派”,又称“元兴寺传”。大宝三年(703),智凤、智鸾、智雄等人奉旨赴唐,在智周门下,学习唯识教义,回国后,创立了玄奘法相学的“北寺传承派”,又称“兴福寺传”。[20]

在中国和东北亚学术界,重视于《瑜伽师地论.菩萨地》的学修,而对《声闻地》的注疏基本上阙如。这种情况在印度学术界有所改观。1938年5月27日,印度学僧Rāhula Sākrityāyana 在西藏夏鲁寺发现《瑜伽师地论.声闻地》梵文写本,摄影底片保存在印度巴特那博物馆(Patna Museum),逐渐引起印度学者关注。1961年,Alex Wayman 在其博士论文Analysis of the Crāvakabhūmi Manuscript(Classical philology vol.17,Berkeley & los Aangels)里,把一部分内容首先用罗马字母转写和英译。1973年,Karunesha Shukla 在其校订的Crāvakabhūmi of Äcārya Asaga(TSWS. Vol. XIV Patna,1973年)里,把梵文写本《声闻地》作了全面校注。[21]

基于上述,玄奘法师在唐都长安,在把《瑜伽师地论》、《因明入正理论》等印度佛学前沿性论著翻译成汉文的同时,开创了东北亚玄奘学派,但随着玄奘法师的圆寂,其学派数传后,却被禅宗、天台宗所取代,但在近代中国,却放出了万丈光芒,成为现代中国学术界乃至国际学术界的显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