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艰苦的一年,也是丰收的一年
甘第尼:您提到幼儿教育实际上是为天主教会所垄断,那么天主教徒对一般人所设立的学校又有何反应?
马拉古齐:自从1970年以后,情况已经改变,学校与社会服务无可避免地已成为全国性的议题,相关的文化辩论在当时变得更为活跃,更加大众化。我记得在1963年,当我们举办一个以游戏为主题的“意大利—捷克”研讨会时,情况还不是这样。1968年也非如此,当时我们赞助一个讨论精神病学、心理学与教育三者关系的专题研讨会被视为是危险的、未知的。另外一个会议也不是如此开放,当时我们聚集生物学家、神经学者、心理学家以及教育专家们,探讨有关幼儿图像表达的会议,这个会议因太重视生物与神经学领域,以至于受到批评,原因是太过于强调唯物主义。
经验带领着我们走过长远的路,这些经验对于意大利许多地区的教育工作者而言,可作为参考的重点,特别是对于那些逐渐发现此一事业在当时已由修女修道院所垄断的年轻教师们。大约在1965年,我们有两位传奇人物的参与,第一位是诗人姜尼·罗大里(Gianni Rodari),这位翻译大量儿童故事的作家,把他最著名的书——《幻想曲的语法》(Grammatica della Fantastica,1973)献给瑞吉欧·艾蜜莉亚市的儿童。第二位朋友是布鲁诺·恰利,在幼儿教育的领域里,他可以说是一位最清醒、具热情与敏锐聪明才智的人。他们两位带给我们最多的友谊。在1971年,我们怀着勇气为教师们策划一个全国性的会议,原本只期望200位教师的参加,结果却涌入了900位教师,这真是太戏剧化了,且值得赞扬!同时这个事件也让我们出版了第一部以幼教为主题的作品——《一个新幼儿学校的经验》(Esperienze per Una Nuova Scuola dell'Infanzia,Malaguzzi,1971a)。几个月之后,我们出版另外一部作品——《社区式经营的学前学校》(La Gestione Sociale nella Scuola dell'Infanzia,Malaguzzi,1971b)。这两部作品包含一切有关瑞吉欧·艾蜜莉亚市与摩德纳市(我也曾在该处担任过顾问)的教师与我们的经验和想法。
在1972年,整个市议会与少数天主教人士投票表决赞成设立法规,对我们的幼儿学校进行管理,经过多年的争论以及未受到正式的承认,这个事件代表着我们艰苦努力10年所争取到的合法权益,我们高兴地在每一所学校举行庆祝活动。
在1975年,我受邀担任一个以幼儿权利为主题的会议主讲人,这个会议由艾蜜莉亚·罗马格纳地方政府筹划,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我刚从卢梭协会和位于日内瓦的皮亚杰幼儿学校回来,带着对皮亚杰理论的仰慕,和我之前所提过即将付诸行动的计划。
1976年是艰辛的一年,在11月时,意大利政府通过官方的广播电台为天主教会说话,开始抨击市立的幼儿学校,特别把我们当作箭靶,谴责我们的教育模式将会阻碍幼儿的发展,给私立宗教学校带来困扰。经过7天的猛烈轰击,我们觉得必须反击,我决定先暂停教师们固定的计划活动,并邀请当地的神职人员到我们的学校举行公开辩论,这个决定持续进行了5个月。随着时间的流逝,严苛的反对声浪逐渐变得温和与诚恳,当想法开始出现的时候,对彼此的了解也日益成型。这个危机结束后,苦恼也随之消失,而我深信双方都已感受到危机解除的快乐,留下来的是充实感与人性的光辉。
从历史的角度回想起这个事件,我们可以看到某些天主教会,因为无法接受他们在教育方面独占权丧失的事实而感到不安,同时他们也面临越来越少的人选择从事宗教性质的职业,结果造成一般学校教师的需求量大增。另外,意大利宪法也明文规定禁止动用联邦经费援助教会所创办的学校,因此教会在当时需尝试获得地方政府的财政支持(之后也获得补助)。
我个人认为,我们学校遭受攻击的另一个理由,是因为我们的幼教经验所带来的文化影响力正快速地成长,我们的成果、研讨会出版品已经使得瑞吉欧·艾蜜莉亚市政府所办的学校为全国民众所熟知。州立学校仍存在着,但成长却趋于缓慢,而且受到中央政府的严格控制。因此,宗教性质浓厚的学校显现出不足,除少数学校外,无法跳脱古老与过时的教育理念,我们的学校在此情况下宛如是一道灿烂的光芒。
我记得众多影响之一是政府机构组织之下的国家教学中心(National Teaching Center)与我们团体接触,并且邀请我去参加他们所举办的会议,至今我们仍保持着联系。另外是有个重要的出版公司委托我指导一本新的期刊《零到六岁》(Zerosei,1976~1984),之后又有《儿童》(Bambini,自1985年至今)的发行,这本期刊寄给专门从事幼儿教育的工作者,目前我仍然参与这项指导工作。
经过了1976年的痛苦历程后,美好的结局使得我们更为茁壮,也更加了解我们所建立的一切,同时也渴望能持续下去。在20世纪80年代,我们首次带着我们的第一个展览——“当双眼越过高墙时”,搭乘飞机前往瑞典。将来,我们也将带着我们的展览环游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