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专业与终生的选择

甘第尼：您做了一个将生命奉献给教育与关怀幼儿的决定。请问您在何时作出了这个终生的抉择？

马拉古齐：以前别人问我这个问题时，为了避免回答，我可能会说：“你没开口问我时，我知道答案，但是当你问起我这个问题时，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有些抉择一旦准备爆发，它就会出现在你的面前，然而，有些选择是慢慢进入你的内心，一点一滴显现出来的，在一些细微事件与想法的混合之下，渐渐在你的内心发芽成长。第二次世界大战或任何战争的悲剧性荒谬行为可能为我们带来某些经验，而促使人往教育的方向前进，成为未来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或工作。当战争终于结束，生命力的象征与毁灭的时代同时出现时，这个愿望深深震撼着人心。

我不是很确定，但是我认为那是一个出发点，就在战争结束后，我的内心有一种想与儿童、大人、老兵、反抗军游击队，以及所有在毁灭世界中受过煎熬的人在一起的感觉。在春季的某一天，所有的挣扎全都烟消云散了，当想法与感觉一致转向未来时，所有的困难似乎不再存在，而障碍也不再是无法超越的了。

强烈的经验源自于绵密的情感、知识的合成和我了解的价值观所带来的新创意。从那些日子开始，我常重新评估我所处的地位，而我已经能保持在一个适当的位置，我从来没有对自己的选择感到后悔，或后悔我曾因此而放弃的一切。

甘第尼：当您回忆起这些课程的来龙去脉时，您的感觉是什么？而您如何看待这些经验呢？

马拉古齐：你必须同意，当看到我们的幼儿学校靠着那辆军用坦克、6匹马、3辆卡车建立起来时，是一件非常特别的事情。学校继续存在，而继续运作顺利是我们当时最低的期望，历史证明即使在那么微小的期待之下，这个新的教育经验还是可能产生的。

图3-2　罗里斯·马拉古齐在麻省大学“儿童的一百种语言”展览时的开幕式上举办讲座，甘第尼负责翻译工作

我们持续回顾这些了不起的起源，是因为我们仍然试着去了解一开始及从那时候起便一直陪伴我们成长的直觉、想法和感觉。这些就如同杜威所说的“心智的基础”（the foundation of the mind），或是维果斯基所谓的“知觉的借贷”（the loan of consciousness），这些观念一直存在于我们心中，特别是在我们必须作出困难的抉择，或克服某些障碍的时候。事实上，战争中的觉醒带给我们的第一个哲学观是赋予“存在”、“以澄明的心灵与目标作选择”以及“仰望人类的未来”三者之间一个属于人性、高尚、民主的意义。

相同的经验也立即带来一些其他的事物，一些我们试着对其维持忠诚的事物，这些便是来自于那些关心幼儿的父母的需求。他们一无所求，惟一的要求便是那间靠他们的双手建立起来的学校，一所可以用与以往不同的方式来教育他们孩子的学校，这尤其是身为人母的希望。这个等式很简单：假如幼儿有合法的权利，他们便不应该错失发展才智的机会，并准备好面对成功的结果。这些是一般为人父母者的共同想法，以对抗违背幼儿潜能的各种阻碍，同时提醒我们必须谨慎地对待和相信幼儿。这三个概念符合任何一本好的教育书籍所主张的，对我们来说也很适合，这些来自家长的构想也能与所有懂得其深层含意的人分享，我们的努力可以持续这么多年，原因就在这些智慧的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