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外丹派的自救

二、外丹派的自救

从道教产生之日起,所有理智的炼丹师都会面对理想与事实想违背的难题,“这种冷静风格的具备使炼丹术士逐渐能够认识到被视为炼丹黄白之迷的各种药金、药银,‘并皆为假’”[14]。所以,从“金丹术一产生,(外丹家)就没有停止过试图在道术之外为自己寻找理论依据的努力”[15]。“这一时期(中唐道教理论危机时期)的外丹家们认为,服食金砂、铅汞炼成的还丹之所以能使人长生,不再是由于服食者可以将它们这种毕天不朽的特质摄入体内,而是由于它们蕴含着阴阳五行、天地日月之精气,也即元精、元气或真一之气。”[16]即炼丹师认为,使人长生的不是丹药本身,而是从“服金者寿如金,服玉者寿如玉”[17]理念过渡而来的“丹药内所包含的真气”,将外物之气赋予丹药之中,使丹药与自然万物之性之气相合。这一时期道教外丹派的表现被称为“道教义理运动”或“道教自救”,同时这一时期的外丹派的转变与唐代哲学上兴起的“重玄派”有重要的关系。

在道教外丹派的长期理论发展中,“真一之气”的理念是一直存在的,以丹药的形式向世人展示道教的价值,更能引起人们注意,所以炼丹师长期致力于丹药的炼制,在对教义的阐释上,重点放在“服食金丹使人长生”的理论上,强调外丹的重要,这便将从老庄那吸取来的“比如,‘虚心实腹’‘抱一守中’‘专气致柔’‘致虚守静’‘见素抱朴’‘少私寡欲’‘无为无执’‘塞兑闭门’等等”[18]要旨从道义宣传中弱化。这在吸引大量信徒的同时,却又削弱了炼丹时原本讲求与阴阳调和、天地相应、五行相配的理论。但气理的观念一直在炼制丹药的理论之中。

东汉魏伯阳所著的《周易参同契》是道教最早的系统论述炼丹的经籍,它运用乾坤、阴阳、五行的观念以玄妙的语言来阐述炼丹的理论,即大易丹道。此丹道为外丹派的炼丹之法。“月节有五六,经纬奉日使,兼并为六十,刚柔有表里。朔旦屯直事,至暮蒙当受,昼夜各一卦,用之依次序。即未至晦爽,终则复更始,日辰为期度,动静有早晚。春夏据内体,从子到辰巳,秋冬当外用,自午讫戌亥。赏罚应春秋,昏明顺寒暑,爻辞有仁义,随时发喜怒,如是应四时,五行得其序。”[19]即万事万物都有自己内在发展的规律,因此炼制丹药便要“以乾坤为鼎器,以阴阳为堤防,以水火为化机,以五行为辅助,以玄精为丹基”[20]引。“大易丹道”既是道教义理运动的理论基础,而义理运动又促使《周易参同契》在中唐的广泛流行,但这实际上是道教理论由“术”转向“道”的标志[21]

笔者认为,这里是将乾坤义理、五行阴阳相生相应都运用到炼丹的过程之中,若不与之相应,便是“两不契合,终无所成者”[22],丹药与天地、阴阳、五行相同之理也无从得到,丹药内在的“玄精”也就无法与外在乾坤相合。

所以,这一时期的外丹派开始阐述丹药气理的变化,应该是本身外丹理论的重新阐释,是将道教产生之源的老庄思想中的天地阴阳理论再次地提出,却仍然是配合服食丹药的理论。尽管外丹家对炼丹理论的新阐释具有一定的说服力,但早已积重难返的外丹派的没落与成为事实,因服用外丹而死亡的例子并没有消失,所以随后内丹派的兴起,外丹派的衰落便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