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铜镜的特殊用途

除了共有的照面功能外，东方铜镜还有一些特有的与宗教相关的功能。按照文化传统地域可以分为中原与西南地区铜镜文化和北方草原地区铜镜文化。中原自古与甘青川藏地区来往密切，更有研究认为西南民族有曾居于中原的三苗和东夷的血统，加之后代地区间因战争和贸易的关系，文化交流频繁，故在保有各自文化传统特色的同时也有许多共通之处。根据文献记载可总结出中原铜镜具有辨美丑、明得失、察忠奸、象爱情、祈福愿、镇邪恶、祛病魔等文化寓意，这些观念的形成早至先秦，晚至魏晋，还能看到些许原始宗教的痕迹，西南地区的铜镜文化中除了没有明得失、察忠奸之外，用途与中原基本相似。

北方草原地区长期处于原始部落阶段，早期草原民族的生活全貌如今很难得知，但北方草原各民族缓慢的文化演进速度使其至今都保留了大量的原始部族特征，通过民俗学和考古学的研究，我们仍可窥见其镜文化之一斑。史书中各代与中原有关系的草原民族均信仰萨满教，萨满作为部落的保护人，在人间和各层神灵魔怪之间周旋，祛灾驱魔、指导生产、求得军事胜利，其祈愿即“跳大神”的过程中，铜镜是萨满的重要法器之一。草原民族称铜镜为“托里”，其神异性包括四个方面：

图3　沈阳郑家洼子M6512出土铜镜位置图

（1）镜本身是神，能自行其是。（2）它是太阳、光明、温暖的象征，日月星辰都由它衍化而生，具有降伏恶魔、驱散黑暗的功能和未知的力量。（3）它是武器，可以为萨满所用，驱除邪僻^[10]。（4）它可以医治疾病，萨满穿戴神服神器，身悬铜镜起舞，可“舞乌于室，飞镜驱祟。遍体摩之，遇病则陷内不可拔，一震荡之，骨节皆鸣，而病去矣”^[11]。

一些学者认为萨满身上所挂铜镜应与铜牌相区别，有些称之为“铜境”的实与铜镜无关的应为铜牌饰。事实上考古所见的萨满墓葬中，铜镜与各类牌饰均有其特定的摆放位置，铜镜多放在人体从头至膝的中线部位，腹背均有（如图3）^[12]。有的将最大的铜镜放在前胸，表示太阳，稍小的挂在后背象征月亮，寓意“怀日背月”，其他部位佩挂小铜镜象征星辰^[13]，而牌饰只悬挂于腰带上，有时有串联在一起的情况^[14]。且牌饰多镂雕，为动物、人形或十字镂花金属牌，具有明显的装饰效果，与具有宗教作用的铜镜区别很大。

以上东亚各族都曾经历过信仰“万物有灵”的原始宗教时期，铜镜在人类对世界的认识相对简单的阶段充当了很重要的宗教角色，在西方的历史和神话中人与神的交流则常是面对面的对话，尽管欧亚大陆各地都有铜镜出土，但具备文化传统相通的地区才有大量相类的文化遗存，故此东西方铜镜的区别是可以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