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现象与城市发展要素
“十六国”时期的敦煌,近一个半世纪的发展历程,乱世中维持了比较安定的局面,文化经济获得极大发展,使得这一地区成了那个时代中国一“特区”,偏安一隅的割据政权更替频繁,远离中原文化中心,周边还有诸多游牧民族,他们甚至进入河西建立政权,虽然没有中原统一王朝的后盾,但敦煌仍取得了令世人所瞩目的成就,正因为这个时代的发展,才有了史书所记载的,元宵灯会“长安第一,敦煌第二,扬州第三”。这种没有安定统一的大环境,没有稳定广阔腹地的发展,引起我们很多思考。
其一,作为边境城市,其稳定、繁荣是否一定与中原中央政权的统一稳定结合在一起。换句话讲,中央政权的统一固然能促进、推动边境城市的发展,但是否离开了这种支持的背景,边境城市就必然衰落呢?
敦煌这百余年的发展史给出了一个明确的答案,那就是否定的。城市的经营离不开安定的环境,必须建立在安全的基础上,这也是乔尔·科特金所列的三个要素中的“安全”,但笔者在此要强调的是,这种“安全”不一定由统一的中央政权所提供,不一定非得有全局的安全才能够维持局部的稳定。割据敦煌河西的政权实质上是属于地方政权,争端冲突也从未停止,但敦煌的城市发展却未因战乱而终止,只是在大的毁灭性战争爆发,才使得城市的发展遭受挫折,但这已经超越普遍意义上之“安全”问题,防守再坚固的城市在入侵者面前终究会为外敌所攻破,城市也会遭破坏。但敦煌并没有彻底毁灭,在其发展所赖之诸多因素未有变更,于是敦煌城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修养,重新又焕发了生机。
其二,城市存在、发展的首要条件是什么,有没有最核心的因素?乔尔·科特金所讲的城市兴起发展的三因素作用,那么在这些因素中,有没有或是哪一个又是最核心的呢?甚至于我们还可以这样说,在这三因素外还有没有对城市有决定作用的因素呢?考察城市个案的发展问题,就应该探索城市起源及发展所依赖的条件,这一条件在城市发展演变的过程中是一成不变的还是在不断嬗变的,如果是变化的,那这种变化的依据又是什么?诸如此类的问题,仔细探索起来是一个很庞杂的系统问题,在此因笔者学识所限,不做深究,只就本文所涉相关问题做一浅探。
一个良性发展的城市,必有一个其所赖以维系的支柱,这就是城市在发展过程中所凝聚的特色精神内容,也是城市之魂。城市的外显可以多种多样或似曾相识,但只要在精神层面有其独到之处,这个城市就是充满无穷生机与活力的。也正是从这个意义讲,在城市发展中,如果将这个抛弃了城市也就不会给她的子民提供“神圣”的归属感和区别于它地的自豪感,城市也就成了繁华的荒野。
敦煌这个城市在其历史上就城市定位经历了几次转型,其中也有明清两代的衰落[28],但终究没有像丝路其他古城诸如楼兰、居延一样湮没于漫漫黄沙之中,现如今,商道北移、军塞不再以后,又凭借其丰富的历史文化遗存完成了向旅游城市的转型,延续着千年的不朽。这种转型依赖的正是城市发展中所形成的城市文化,正是这种文化,这种精神的延存,才维系着整个城市。虽然历史变迁、岁月荏苒,在这历史的漫漫长河中其他因素都会改变,但只要这种精神内涵不断,城市就不会消亡。“敦煌古城历千载,悠悠岁月漫黄沙”敦煌自公元前111年建城到现在已有两千一百多年,历经沧桑变化,而今又迎来了新生,虽往昔商旅辐辏,日款于塞下的场面不再,但恢宏的艺术宝库莫高窟,钟灵毓秀的鸣沙山月牙泉,以及“魔鬼城”雅丹这些自然人文景观吸引着世界各地的游人,怀着朝圣的心来到这里,走近敦煌,体味这悠远博大……
【注释】
[1]司马彪:《后汉书·郡国志第五》“敦煌郡”刘昭注引《耆旧记》有:“国当乾位,地列艮虚。水有悬泉之神,山有鸣沙之异。川无蛇虺,泽无兕虎。华戎所交,一都会也。”,中华书局,1965年5月。
[2]敦煌政府网:URL:http//www.dunhuang.gov.cn/ReadNews.asp?NewsID=137。
[3]杜佑:《通典·卷一七四》,中华书局,1988年。
[4]杜预:《春秋左传集解·昭公三》:“先王居梼杌于四裔,以御魑魅,故允姓之奸,居于瓜州。”其后有注:允姓,阴戎之祖,与三苗俱居三危者。瓜州,今敦煌。上海人民出版社,1977年8月版。
[5]班固:《汉书·卷九十六·西域传》,中华书局。
[6]班固:《汉书·卷九十六·西域传》,中华书局。
[7]敦煌政府网:URL:http//www.dunhuang.gov.cn/ReadNews.asp?NewsID=137。
[8]季羡林:《敦煌学、吐鲁番学在中国文化史上的地位和作用》,《红旗》,1986年第3期。
[9]班固:《汉书·地理志第八下》,中华书局,1962年6月版。
[10]班固:《汉书·地理志第八下》,中华书局,1962年6月版。
[11]陈寅恪:《隋唐制度渊源略论稿》,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年2月第1版。
[12]房玄龄等撰:《晋书·卷八十六列传第五十六·张轨》,中华书局,1974年。
[13]房玄龄等撰:《晋书·张轨传》,中华书局,1974年。
[14]房玄龄等撰:《晋书·张轨传》,中华书局,1974年。
[15]房玄龄等撰:《晋书·张轨传》,中华书局,1974年。
[16]参看杨晓霭:《瀚海驼铃——丝绸之路的人物往来与文化交流》,甘肃教育出版社,1997年1月第1版。
[17][美]乔尔·科特金:《全球城市史》,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6年5月第1版。
[18]参看杨晓霭:《瀚海驼铃——丝绸之路的人物往来与文化交流》,甘肃教育出版社,1997年1月第1版。
[19][美]乔尔·科特金:《全球城市史》,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6年5月第1版,第3页。
[20]转引自杨晓霭:《瀚海驼铃——丝绸之路的人物往来与文化交流》,甘肃教育出版社,1997年1月第1版。
[21]房玄龄等撰:《晋书·卷九十四隐逸传·祈嘉》,中华书局,1974年。
[22]程骏,字驎驹,广平曲安人(今河北广平)。师事河西大儒刘昞,潜心老庄。后历仕北凉、北魏。参见《魏书·卷六十列传第四十八·程骏传》,中华书局,1974年。
[23]常爽,字仕明,河内温人(今河南温县西)。“因是世乱遂居凉州”,“笃志好学,博闻强识,明习维侯,五经百家多所研综。”入魏后为京官师,“教授门徒七百余人,京师学业,翕然复兴”。著有《六经略注》,世称“儒林先生”。见《魏书·卷四十八列传儒林第七十二·常爽传》,中华书局,1974年。
[24]江强,字文威,陈留济阳人(今河南兰考北),祖上因永嘉大乱,西投张轨,因居凉士。善文字训诂,虫篆、训诂,文章书法皆称精绝。传业河西,中原黯然无闻的古文经学得以流传后世。入魏后,献经史诸子千余卷,拜中书博士。见《魏书·江强传》,中华书局,1974年。
[25]参看杨晓霭:《瀚海驼铃——丝绸之路的人物往来与文化交流》,甘肃教育出版社,1997年1月第1版。
[26]《开元释教录》卷四曾记载由其主持的译经活动,见《大正新修大藏经》。转引自杨晓霭:《瀚海驼铃——丝绸之路的人物往来与文化交流》。
[27]司马光撰:《资治通鉴》“晋安帝隆安三年”。胡三省注“魏主珪‘令天下郡县大索书籍,悉送平城’”有言“魏之儒风及平凉州之后始振,盖代北以右武为俗,虽其君尚文,未能回也。”中华书局,1956年。
[28]魏收等撰:《魏书·卷九十九列传第八十七·私署凉王李暠》载:“蒙逊攻恂于敦煌,三面起堤,以水灌城。恂请降,不许。城陷,恂自杀,蒙逊克敦煌。”中华书局,197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