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王陵的墓室复原研究
吐蕃王陵的墓室复原研究
夏吾卡先(西藏大学藏文文献研究所)
由于目前未对藏王陵进行过正式的考古发掘,我们对其墓室真实结构尚不清楚,这对于藏王陵的研究工作者或者关心吐蕃王陵的人来说是一大缺憾。但在20世纪70年代,丹麦学者哈尔先生曾根据文献资料对吐蕃三座王陵的墓室结构进行过分析并做了尝试性的复原工作。[1]当时,吐蕃时期的墓葬考古工作,除了一些零散的、不成系统的地面调查,还没有对任何一处墓葬进行过科学发掘。在这种条件下,哈尔先生在对文献材料进行钩稽和整理的基础上,对吐蕃墓室进行了复原分析和研究,提出了一些在后期的考古发掘中与部分墓室相一致的结论,实在是令人钦佩。相比过去,从20世纪80年代后,以青海都兰血渭1号大墓为主,在青藏高原境内陆续发掘了部分高规格的吐蕃墓葬,这对吐蕃王陵的研究带来了实物的旁证材料。本文以吐蕃墓的考古材料为基础,结合文献,试图对吐蕃赞普仲年德如、松赞干布,以及位于雍布拉康山的一座陵墓的墓室结构及随葬物的分布等进行新一轮的修正与复原推测研究。[2]
1 吐蕃考古所见墓室概况
吐蕃墓葬考古起步较晚,经过科学发掘并出简报的墓葬数量非常有限,现有的墓葬材料汇总也不足30座。为了对吐蕃墓室有直观的认识,我们从中选择几座典型的墓葬来看一下吐蕃墓室的营造结构。
1.1 朗县列山墓地坛城形墓M28
图1 列山M28墓室立面图
墓葬封土平面颇似坛城。封土西部设置内墙,中间设有墓道。因早年被盗掘,盗洞顺墓道直入墓室。墓道壁上端夯筑,下端石砌,留有二层台。墓门开在墓道之底部,木质门框形状呈方形。墓室用石块垒砌而成,室内用白石灰岩粉刷成白色。室底近似方形。室壁直砌而室顶内收成穹隆状(图1)。
图2 同给M60墓室平、剖面图
1.2 墨竹工卡县同给墓群M60
墓葬封土平面呈圆形。墓室用石块砌筑而成,由墓道、主室、后室、耳室四部分组成。主室和耳室位于后室之上。墓道呈阶梯状,共有三级石阶,石阶由经过加工的石板和石块砌成。墓道石阶之下即为主室。主室开口与墓道开口处于同一平面,主室平面呈长方形。墙体则地表以下往上砌筑。后室位于墓道之下并经由墓门与主室相连,其顶部低于主室开口线。后室为石砌穹隆顶,平面略呈半圆形。墓门位于墓道之下,连通主室和后室。耳室开在墓道第一台阶的侧墙上,为半圆形券顶,平面呈半圆形(图2)。[3]
1.3 扎囊县斯孔墓地M5
墓葬封土平面呈梯形。封土顶部下挖0.3~0.5m处发现有网状石墙,高0.3m。封土中下方1.5m处利用岩石小山包开凿了墓室,由墓道、墓穴、墓室、耳室四部分组成。墓道、墓穴呈不规则矩形,其开口距封土顶部0.8m。墓道为长方形,长2.3m,宽1.2m,最深处达2.7m。其墓道结构为石台阶,共9级。第9级台阶下是长0.7m、宽1m的石板平台,平台右边即是墓穴。墓室位于墓穴前壁底部,呈长方形。墓室为四面攒顶,皆用大小石块叠砌成,高2.75m。耳室位于靠近墓门内的石墙壁上,墓室与耳室之间有一较狭窄的通道。耳室平面大致呈圆形,石砌四面攒顶。墓室和耳室的壁面上涂有一层泥皮(图3)[1]。
图3 斯孔M5墓室平、剖面图
1.4 都兰血渭1号大墓
墓葬封土呈梯形。从墓顶揭开封土,墓室外围有穿木和石砌墙互相叠压形成阶梯状。从封土顶部下深4.5m处有两处动物陪葬墓。下深11.5m处有墓室,由墓道、墓门回廊、东室、西室、中室、南室、北室组成,平面呈┼形。各室内面均用石块整齐叠砌,石块之间亦铺有柏木。整个墓室上盖有巨型柏木。墓道为长方形竖穴式,开在墓葬的北部,内用巨石封填。各室以回廊相接通。中室位于墓葬正中,四壁系用整齐的长方木叠砌而成。整个墓室东西为21m、南北宽18.5m(图4)。[4]
图4 血渭1号大墓墓室结构示意图
1.5 都兰吐蕃墓地M1
墓葬封土呈圆形,其下的生土被挖成墓圹,墓室建于墓圹中。墓室位于墓圹中部,由甬道、前室、左右耳室和后室组成,平面呈亚字形,总面阔7.05m。各室的顶棚均以直径0.3~0.6m、长5~6m的粗大柏树构成。墓室的最前部分是甬道,宽1.2m、进深1.9m,左右壁以未经进一步加工的自然石块垒砌,石块之间以黄泥黏合。门道后端是前室门。前室地面低于甬道地面0.22m。四壁以青灰色方砖砌筑。前室左、右两壁后端各有一门通向左右耳室。耳室位于前室两侧,其后壁和门道后侧壁与前室后壁基本在同一条线上(图5)。[5]
图5 都兰吐蕃M1平面
1.6 加查县邦达乡邦达墓地M2
墓葬封土呈梯形,封土结构自上而下依次为:封土顶部土石层,铺石层,网格状砌石层,墓顶砌石层,石砌墓室等。墓室由墓道、门道、主室及两个壶室组成,顶部为四角攒尖的穹隆顶式结构。门道紧接于墓道之北,两侧有石砌出的门槛向外凸出。墓室平面呈凸形,主室近长方形,主室东、西两壁近门道处分别向内砌出一壶室对称分布。墓室均采用石砌,石板间的泥浆上尚遗有清晰的抹痕及指纹。墓室四角采用叠涩法向上起券,使墓顶呈隆起的顶形(图6)。[6]
综上,上述六处墓地存在以下共同点:①封土墓的外形一般呈圆形和梯形;②部分墓地如墨竹工卡县同给墓群M60、扎囊县斯孔墓地M5、加查县邦达乡邦达墓地M2都在封土顶部有网格状砌石墙;③墓室结构有前室、后室之分,有些墓室还带有耳室;④墓室的构建为石砌墙,在墓壁上涂抹泥皮进行二次加工,带有石砌台阶的墓道;⑤墓室顶部有穹隆形和平顶两种。
图6 邦达M2墓室平、剖面图
2 文献记载中的墓室概况
虽然青藏高原境内有数百个吐蕃墓群和数万座个体墓,但文献中除吐蕃王陵外,其他皆无记述。仅有的王陵记述,主要以陵位为主,只有松赞干布、仲年德如和一位不知名的陵[2]等三座陵墓有较为详细的墓室概况。现转译如下:
2.1 仲年德如墓室概况
(引文)大王仲年德如身染疾患时在香普达建造了陵墓。九格墓室的中央设有一檀香柱的宝座。由黄金制成的大王替身像被置于有盖的大铜罐里,铜罐周围放置有金子九藏升、银子八藏升、国王生前喜爱的珍品等以供后世享用。此珍品既无守护神的守护,亦无使用时间上的限制。室外用土木石材来加以密封。
(释文)在香普达有九格墓,封土中央立有一块通身黑色顶部呈白色的石块。石块周边各丈量一庹长的中央,往下挖二庹半时,有檀香门,门上排列着石头,石头上还铺有石板。揭开这些石头后便有二十一级阶梯。掌灯下阶梯后可看到竖立着两根檀香柱,柱上有一座装满朱砂的铜罐。罐中央是用黄金制作的大王仲年德如的等身像,佩戴有金制护身符,套有御衣。其周围摆放有四件铜质容器和四件银质容器。黄金九藏升、银子九藏升,银质大南谐(Gnam zhal)二十件,珠宝镶嵌的银质小南谐十件。填满黄金的银壶有四件。另外其他八格中各有一件铜罐,铜罐装有需四人背负的金粉。[7]
2.2 松赞干布的墓室概况
松赞之墓在琼普达,其长度有一箭之遥,宽约娘氏掷石之远,内中有五座神殿。广传之为室内华丽墓,密名称之为穆日穆波。先后三次征收世界各地的珍宝,当中有天界、地界、人间之五种珍宝。为土地和众生福祉,陵墓土从昌山运来,泥是从“年”水中截取。大门向西朝着尼泊尔。室内有五种不同的布局,其中央金刚顶镇伏着妖怪;顶部有十八腕尺长的檀香柱,其周围有国王的御衣和各种不同的珍宝和无数珍贵的王冠。它的上面设有遍及珍宝的檀香伞。其中有印度王最珍贵的“恩达雅那”材质做的铠甲之王,每一甲片都是用无数的金子造成的,这是西方的珍品,其珍宝用铜来裹住埋在其中。从大山处发现唐王的珍品之珊瑚做成的皇后右臂,八腕尺高发出光亮,当作油灯置于北边;国王自己喜爱的珍品,有一腕尺高,由西藏腹地最上等的丝绸来裹住进行埋葬。霍儿国王的珍品,金人和金马俑以红布包裹,与人马等身的车马,埋葬在东边;从雅子王那里取来的三分之二的珍珠,装在鹿皮里,埋在南面。另外许多其他各种珍宝悬挂在梁子上。内置五座佛殿的布置为:在石刻底座上绘制有曼荼罗,主尊“马恰白马坚”佛,背靠中央柱子,两边有二菩萨。东边有度母为主的八尊大成就者。南边有药王佛和太阳月亮等的随从。西边有喜佛和八大弟子。北边有瞻巴拉和八位牧马人。中心柱子上有一尊观音像,周围有六十多位珠宝造的随从和无数个供品。墓室门外置有四力士、四马车及许多忿怒像,姿势各异如坐姿和空中飞行等,最后封闭了墓室。[8]
在对松赞干布墓室的记述中,以《噶氏目录》一书记载最为详细,其他史书如《西藏王臣记》[3]、《贤者喜宴》[4]、《五部遗教》[5]、《柱间史》[6]等对此也略有记述。记述主要内容大体一致:一网格状的墓室中央安置有贵人遗体或一尊替身像,四周埋葬有许多珍宝。
2.3 雍布拉康山一处陵墓的概况
(引文)拉托托日赞普时期,在雍布拉康山的上山脉,边缘为红岩石的山里,有一处室内五格的宝藏墓。在红色崖面上,有以朱砂涂制的金刚十字形;在金刚十字形下方刻有一尊塔的标记。以此往下用庹计量,再朝墓丘方向挖一庹,有一块长宽各一庹的方形蓝色石板。石板下有墓门,两扇门以铁链上锁。其室内狮子宝座上,有盖大铜罐内填满有需七人背负的七驮和五藏升的零碎珍宝。银匣子中有大南谐[7]和珍珠勺,仙袍和如意藤的种子,鹅蛋大小的珍物和国王本人的十三种珍贵文物等。
(释文)在雍布拉康山的上山脉的岩洞下有一处红墓。在红色崖面上,有以朱砂涂制的金刚十字形,其下方岩石上刻有一尊三阶塔的标记。以标记的五顿一箭之地(上下左右不明)往下挖一庹一尺,有一块长宽各一庹的方形蓝色石板,石板下有墓门,两扇门以铁链上锁。当开启墓门,左右两边有利剑暗器,当你斩断门槛上的两条链子,宝刀即会自行落地。拾起宝刀后方可掌灯进墓室,下七层石阶至室内。在室内排列檀木和醋柳,其上部置有大铜罐,大铜罐内有需七人背负的大黄金和朱砂,其中有一鹅蛋大小的如意宝,如意宝用板匝立噶(Bnytsa li ka)绸缎裹住后先放进东日东赞王的南谐器物珍珠勺内,之后再用七层绸缎裹住后置入银匣子。其铜罐周围有德如南雄赞的御用盘一件,稀少的银质马头壶三件,装藏赤托谐赞王的额骨的珍宝镶嵌的金匣子一件。另珍宝镶嵌的天珠碗七件,银盘七十七件,填满有各类玻璃珠的铜制容器六十件……其他每一间格子中也分别各放置有一填满金粉的铜罐。[7]
上文关于吐蕃墓室的文献记载中与考古发掘所揭露的墓室现状有诸多相同性:第一,据文献记载,上述三座墓在地面有圆形和方形封土标志,而经过发掘的吐蕃墓葬,墓上皆有封土。第二,经考古发掘的等级较高的大墓,其墓室结构除分前、后室外,还带有耳室,此与文献记载的“主墓室位于九格、五格或格子中央等”是相吻合的。第三,吐蕃墓葬中的很多墓道由石砌台阶垒砌的,同样文献记载中的仲年德如陵墓和雍布拉康陵墓的墓道分别用21级和7级石砌台阶组成。第四,据文献记载,仲年德如的墓室外用土木石材进行过密封,而在考古发掘中,墨竹工卡县同给村墓群M60、扎囊县斯孔村墓地M5、加查县邦达乡邦达墓地M2等在封土顶部有网格状砌石墙,尤其是后者的墓室顶部自上而下由土石层、铺石层、网格状砌石层、墓顶砌石层等多层石层进行密封。第五,吐蕃墓的建筑材料主要用石块和木材构成,这一现象文献中也有充分的体现。第六,根据考古发掘资料,西藏腹地的很多墓室墙壁有涂抹泥浆等二次加工现象,青海地区的吐蕃墓室有此类现象,有些墓绘制有壁画,[9]据文献记载松赞干布墓室内同样绘制有壁画。第七,据文献记载,吐蕃陵墓中随葬有大量金银珍宝。由于目前经过考古发掘的吐蕃墓葬,基本都遭受过盗掘活动,破坏严重,故未见大量的金银器随葬品出土,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青海都兰大墓出土的金银器残片及西藏浪卡子县查加沟墓地采集的金银器,以及大量流散海外的吐蕃金银器[10]和丝织品,[11]足以能够证明文献记载的可靠性。
3 墓室复原推测
3.1 仲年德如墓室的复原研究
仲年德如墓室记载的内容由引文和释文两部分组成,引文较为简略,释文较为详细。结合引文和释文的内容,大意概括如下:①在引文和释文中都提到了陵墓的所在地为香达(香普达)。香达这一地名至今在西藏琼结县仍存有,在第二次全国文物普查中首次确认了这座规模宏大的陵墓。②根据释文提供的信息,以封土中央的白色石块为中心,往下挖二庹半时,能看到垒砌的石板,石板后就是墓门。③当进入墓门后,下21级阶梯可到达九格墓室。在墓室中央集中摆放了仲年德如等身像的大铜罐和许多珍贵文物,其他侧室中分别放置一件装满金粉的铜罐。
哈尔先生对墓室结构的复原推测图,虽有一定的进步意义,但也存在以下问题:①在文献记载中,只记载有“在香普达有九格墓,封土中央立有一块通身黑色顶部呈白色的石块”,并未明确指出墓室的结构和外在封土形制。20世纪80年代的考古调查资料中,有这样的文字记录:“原来上面全为土石墓冢,立面呈圆锥形。[8]”据以相关文献所记载的“圆形活墓”和“室外用土木石材来加以密封”等看,笔者认为该墓在地面上有一定的封土堆,且以土木混合修筑而成;而哈尔先生对此却存在误解,认为《五部遗教》中记载即为方形墓。[12]然在查找资料后,笔者未发现有这样的记载。②释文中提到,石块为中心,墓中央向下挖二庹半时就能看到墓门顶部所盖的石板层,打开墓门再下21级台阶抵达墓室。在哈尔先生的墓室结构复原图中,并未对这类墓道有所交代,其文献记载中的墓门顶部所盖的材料在复原图中却被迁移至整个墓室的顶部。③在根据哈尔先生复原的墓室结构平剖图上,主墓室和侧室的大小完全一致并被隔开,也没有甬道互相连通。此与考古发掘中所揭露的墓室结构有很大的区别。据文献记载,大多随葬品均集中在中央墓室。若从随葬器物的数量上考虑,各室之间在大小上应该存在一定的差异。④在哈尔先生复原出来的墓室平面图中,存在一类网格状的平面结构。网格状的平面结构在吐蕃墓葬考古中发现过,但其并非出现在墓室中,而应该为封土顶部某种防盗或加固措施所为(图7)。
图7 据文献复原的仲年德如墓室平、剖面图
3.2 松赞干布墓室的复原推测图与存在的问题
根据地表考察,现存封土墓的平面形状呈方形,这与文献记载一致。在封土西面的地面上不仅发现有较规整的早期砌石遗迹,其中央堆积有嘛呢堆,这些遗迹与墓门的朝向有一定的关联。文献中曾记载,松赞干布的遗体是车载运入墓室的。若此墓室内马车之类可以来回的话,此陵的墓道比较平缓而与台阶式墓道定有所不同。哈尔先生根据寺庙的平面布局复原了此墓室的结构。墓室结构仿照寺庙的布局虽有可能,但在当时的历史的背景下,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且在文献中也未发现有如此的记载。此外,哈尔先生复原出来的九格墓室无论从考古资料或文献史料上都没有任何证据。在《西藏王臣记》中记载,墓室内置有五座神殿,而在成书年代更早的《密极小册》和《柱间史》中,却记载封土墓或墓穴的四角建有神殿。在《噶氏目录》中却记载室内有五种不同的布局。综上文献所记墓内五座神殿或四边建有四座神殿,还是室内有五种不同的布局,墓穴内各室的具体数目不会超过5个。尤其是《噶氏目录》中的记载实际上是以中央墓室为中心,四周分布有4个小侧室或4座殿宇。这种五格室在吐蕃大型墓地如都兰吐蕃1号大墓和都兰吐蕃2号墓均有发现。最后,哈尔先生的墓室复原图中的随葬器物放置与文献记载也有一定的出入(图8)。
3.3 雍布拉康山陵墓复原推测图与存在的问题
图8 据文献复原的松赞干布墓室平、剖面图
图9 据文献复原的雍布拉康上陵墓墓室平、剖面图
此墓的文献记载亦由引文和释文两部分组成。引文部分记载简略,释文部分相对丰富,较为详细地介绍了该陵墓的情况。当然,引文和释文两部分所记述内容在某些方面是互为补充的:①引文和释文中对陵墓位置的记载大体相同,即位于雍布拉康之上的山崖下。这一带至今仍是吐蕃封土墓分布较密集的地区之一。②释文中提到,该陵墓为红色的封土墓[9]。③释文中较为详细地介绍了该陵墓的具体位置和墓道的走向。释文中说,以崖面上的标记开始从地面丈量,在约五庹一箭长之地开始向下挖一庹一尺就会遇到方形石板,墓门就叠压在层层石板之下,打开墓门后,下七层石阶的甬道即可抵达墓室。④释文在介绍墓室内部结构时,只提到分为数格,但具体数量不明。据释文提供的信息,可知其随葬品主要集中在中央墓室,其余四室皆分别放置有一填满金粉的铜罐。这种墓室结构的墓葬大量流行于吐蕃时期,上面所列的都兰吐蕃1号墓、都兰2号墓中结构就属于这类墓室。
哈尔先生的墓室结构复原图主要存在的问题有三:①对文献的误读。“观察其立面图,从在一个断崖上开墓道直到墓室封口”与原文上所讲的“以崖面上的标记开始从地面丈量,在约五庹一箭长之地开始向下挖一庹一尺就会遇到方形石板”有出入。②墓室具体数量有误。墓室结构在引文部分明确记载墓为五格,但在哈尔先生的墓室结构复原图中只有中央室、后室、左室和右室四格,若将墓道也列为墓室的话,勉强可称之为五室。③随葬器物放置地点有误。据文献记载,主要的随葬器物均集中在中央墓室,而在其他墓室中皆放置为一填满金粉的铜罐。但从哈尔先生的墓室结构复原图中看,其将主要的随葬器物集中放置在后室,此外,从各墓室的随葬器物数量上看,各室间存在较大的差异(图9)。
2015年12月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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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Haarh E. The Yar-lung Dynasty[M]. Copenhague, G. E. c Gad’s Forlag, 1969: 382.
Abstract
Up to now further archaeological excavation of the Tubo Mausoleums has not been conducted except some scattered surface investigation, academic studies mainly based on archaeology material of Tibetan tombs of Tubo period. According to available archaeological and historical documents of the Tubo cemeteries, this paper tries to reconstruct and study on the structure of the coffin chambers’ structure and burial objects in the tombs.
【注释】
[1] 西藏自治区文物管理委员会:《扎囊县文物志》(内部资料),1986年。
[2] 据文献记载,雍布拉康山脉上的陵墓可能隶属于拉托托日赞普的陵墓,其原因是:(1)《五部遗教》虽没明确指出墓主的身份,但其墓葬时代是放到拉托托日时期;(2)除了王陵,没有任何其他包括王公大臣们的墓葬规格可与之匹配,况且,墓葬也以“绑索”一词来称谓,与陵相对应;(3)《柱间史》中记载此王被埋葬在雅拉香布山上,雍布拉康的山脉正好属于雅拉香布的支脉。
[3] 索南坚赞著,刘立千译注:《西藏王臣记》第112页,民族出版社,2002年。译文:其陵建于琼堡内,广度大约一由旬,墓作方形中网格,烧绫罗纸成为泥,以此塑造法王身,奏诸伎乐车送往,将诸遗体藏墓中。内罗网用珍宝满,殉葬以华贵著称。并闻其内有五殿,四方墓形自此始。穆日穆布为墓名。
[4] 巴卧·祖拉陈瓦著,黄颢、周闰年译注:《贤者喜宴·吐蕃史译注》第90页,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10年。译文:以丝绸、药及黏土制成松赞干布与二王妃之塑像,赐以服装,复将三人塑像置于虎皮之上,迎至车内。在雅砻琼坡建造陵墓,将(三塑像)放在格子中央,并以檀香之火(熏)净之。
[5] 多吉杰博整理:《五部遗教》第146页,民族出版社,1986年。译文:诸王族后裔在雅砻之穆日山建造陵墓之后,遂将松赞干布及王妃三人尸体涂以黄金,置于银匣之中,然后停放在墓内中心格的座位之上。复将金、银、玉等以升量一庹对以及赞普所有珍宝堆置于(尸体)之前,丝绸华盖之上张挂以伞幢,用七重加印法进行封闭。
[6] 《柱间史》第309页,甘肃民族出版社,1989年。译文:陵内四角建四座神殿,中心划分成格,诸格内均以各类珍珠装填,际之中央处造门。王妃、王子及大臣等环绕而坐。王之两部遗教在陵内被画成连环画图。
[7] 这是一件较为流行而特殊的随葬器物,可能是赞普生前的一种御用品,敦煌古藏文中也多次出现。
[8] 西藏自治区文物管理委员会:《琼结县文物志》(内部资料),1986年。
[9] 琼结吐蕃1号陵和青瓦达孜墓都是红色封土墓。这种土不是就地取材,在1号陵的有关材料中提及了取土的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