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瞿昙寺壁画实测及其有关的问题

青海瞿昙寺壁画实测及其有关的问题

王进玉(敦煌文物研究所)

青海省乐都县瞿昙寺,是1982年2月23日公布的第二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近几年不但在宣传介绍、日常管理、保护维修方面开展了大量的工作,而且也有人对瞿昙寺历史及现存文物做了调查和研究。这篇文字只对现存壁画的保存现状和实测面积做了介绍,并对有关问题谈一些粗浅的看法。

一、瞿昙寺建筑壁画调查与测量

关于瞿昙寺壁画特别是回廊壁画只是在近几年发表的几篇文章中做了简单介绍,赵生琛先生则对壁画的分期、内容及其制作方法进行了探讨[1]。本人以实测为重点对上述问题也做一些补充。近年来发表的文章中对瞿昙寺的回廊间数及壁画面积说法都不大一致。《中国名胜辞典》本条上讲:瞿昙寺“附属文物以51间壁画廊的巨幅彩色壁画最为有名”[2]。杨庆喜、詹国光先生在“瞿昙寺壁画”文章中也是这样介绍[3]。赵生琛先生文中说:“该寺中院、后院共有壁画廊51间,现有壁画者28间”。根据笔者实际调查,现有壁画分布如下:南廊从东到西分别为,护法殿东西两侧夹墙各绘一面(1壁为1面),小房连接画廊两侧1面,平地画廊5间(1间为1面),陡阶夹墙东西2面,画廊5间,夹墙东1面(钟楼2间、小房1间,均绘壁画),夹墙西壁1面,画廊5间。南廊共有回廊壁画15间,共22面。隆国殿南北两侧西廊各有3间共6间,殿南北围墙西壁两侧各有2面。北廊从西开始:画廊5间、夹墙西壁1面(鼓楼3间)、夹墙东壁1面、画廊3间、门房1间(内绘壁画)、画廊1间;共有画廊9间11面。北、西、南有壁画的回廊共30间39面。赵先生文中讲:“现有壁画者36面,总面积在360平方米以上。”其中少的3面是南廊护法殿西侧1面和隆国殿南北围墙西壁两侧的2面,这3面的壁画与36面的内容无联系,时代也较晚。至于28间画廊则是调查有遗漏。没有壁画的回廊是前院:东廊金刚殿南北两侧各4间,南廊东端至护法殿4间;北廊东端至三世殿5间,陡阶小房东侧4间,东、南、北廊三面空画廊共计21间,这样画廊正好为51间。关于画廊壁画总面积,赵先生文中讲在360平方米以上,谢佐先生则说:“厢廊的墙面上布满了400余平方米的壁画。”[4]笔者曾对画廊39面壁画面积进行了实测,总面积为358平方米,而分布在51间画廊上部的木板画计有154平方米。共计512平方米。

画廊内的壁画按赵生琛先生的分期方法,早期绘9间12面,分布在南北二廊相对的陡阶回廊内。北廊4间5面,南廊5间7面。故事从北廊鼓楼东侧夹墙开始,向东4间;南廊从陡阶门庭夹墙西壁开始,连续5间回廊至夹墙(接钟楼)东壁为止。

寺院各殿堂的壁画面积实测统计如下:瞿昙殿墙外壁南北西廊,殿内四壁及顶部,前室门庭南北壁都绘有壁画,其中泥壁壁画206平方米、木板画36平方米。宝光殿内部四壁及顶部和东壁外面上方九块木板共有壁画191平方米,木板画75平方米。隆国殿内南、北、西壁共有壁画297平方米,顶部的325块方格绘木板画81平方米。北廊三世殿面宽3间,进深1间,绘有壁画55平方米。顶部有72个符号组成的莲花图案30平方米,南廊护法殿面宽3间,进深1间,三面墙上绘有壁画约55平方米。宝光殿南北两侧各有一座小经堂,小经堂的南、北、西壁都绘相同内容的壁画,顶部都是16块正方形喇嘛教图案组成的莲花瓣。两座小经堂的壁画面积都是23.4平方米。南廊钟楼西有小房1间,绘有壁画19平方米,东壁及顶部木板画19平方米。钟楼2间绘壁画44平方米。北廊鼓楼3间,绘有壁画55平方米。北廊门房1间,绘有壁画11平方米,木板画6平方米。寺院大小殿堂及其他建筑内壁画979.8平方米。木板画近300平方米。与画廊合计起来,瞿昙寺共有壁画1338平方米,木板画454.4平方米,总计绘画面积为1797.4平方米。

二、瞿昙寺壁画保存现状及病害

瞿昙寺壁画是建筑壁画,无论回廊还是殿堂内的壁画都依属于本身的建筑。而这里的建筑经过历史上长达几百年的大自然风化、年久失修,整个建筑群木构件都存在着不同程度的糟、朽、虫蛀、局部变形、压断倾斜、脱铆松动、自然风化等现象。最早建造的瞿昙殿四周用木头支顶,急需进行落架大修。殿西南侧的大圆柱内部已糟朽,整个柱呈螺旋式开裂,失去支撑力,亦需抢救加固。建筑的自然损坏是引起壁画直接损坏的主要原因。南廊壁画大面积脱落就是建筑下沉造成的。南、北回廊部分画廊墙壁的开裂大都在回廊横梁下边。此外,瞿昙殿东壁和南、北壁中间开裂也都是整个建筑的变形而引起的。而建筑的损坏又以水的危害为最大。乐都属青海高寒山区,而瞿昙寺靠山面水,与“南山积雪”相距不远。这里潮湿寒冷,春、夏、秋三季天阴多雨,寺院及其他建筑距地面一米上下大多受水侵蚀。寺院前大门两侧照壁下的花砖均已酥碱脱落,而底下垫砌的水泥台则加剧了花砖的吸潮剥蚀。国际著名的文物保护专家、英国人菲尔登教授在清华大学讲学时曾说:“水泥是古建筑维修工作中的大敌。”[5]寺院围墙上部土红色泥皮也大多受风雨侵袭而剥落,其中以南墙最甚。

从回廊壁画的保存现状来看,距壁画1米多的原建保护木栏是使壁画免遭人为损伤的极好条件。但是自然和人为造成的壁画病害还是普遍存在着。自然损坏除了由建筑下沉引起的南廊大面积脱落、墙壁开裂,还有建筑物上面漏雨湿渍、磨损等。南廊台阶上面第1间和北廊中院门房西侧的3间都受雨水泥点污染和磨损。局部画面也有龟裂和起甲病害:如隆国殿南侧西廊3间画廊壁画上蓝颜色龟裂严重,画面起甲约10平方米。其他南北廊也有程度不同的起甲脱落。粉层脱落和颜料褪色以建筑彩绘最甚。画廊上部木板上的千佛及梁枋上的彩绘图案大多褪色、掉色和脱落,相比之下画廊泥壁上的壁画鲜艳美丽得多。壁画中也有变色的颜料:北廊《净饭王新成七宝衣履太子礼》画面中人物颜色均变成褐色,与敦煌壁画中用铅丹或铅粉绘画的人物面容变成褐色的二氧化铅色调一样。瞿昙寺由于墙基是30厘米高的砖基,上面夹一条6厘米厚的木板,地下水不容易渗透到泥壁上,所以酥碱病害很少发生;只有南廊靠钟楼的夹墙东面下部有高60厘米约1平方米的地方酥碱脱落,因为内部是砖墙吸潮返碱所致。自然损害还有鸽子和老鼠的破坏,北廊内鸽子成群结队飞蹿,回廊地面鸽子粪堆积很多,回廊与外围墙之间的夹道房内老鼠出没。几百年来信教徒的香火使几个大殿的壁画受到烟熏,宝光殿全部熏黑,其中西壁最严重。南廊中院平地画廊大面积脱落,空臌的壁画上有不少人用指头戳的小圆洞,《法力无边图》中佛的左眼和前胸上共有三个洞,南廊最西边一间中端盘侍女的身子被挖掉。瞿昙寺1979年移交文物管理站以前,寺院内设公社铁厂等社队五小工业和供销社期间,也使文物受到了损失。潜在的危险是宗教宣传引起的人为涂改、上彩等破坏。例如,幸存的三世殿东西两边的哼哈二将彩塑被涂了一层红漆,使之失去了原有的文物价值。目前,《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部关于不作为宗教活动场所的寺观教堂等古建筑不得从事宗教和迷信活动的通知》(文物字〔1984〕第56号)已经公布[6],随着这一通知精神的贯彻落实,和各项文物保护管理条例的实施,必将会基本上把瞿昙寺面临的自然和人为的损坏降到最低,使这座珍贵的古代文化遗产完好地保存下去。

三、地下水对寺院建筑及其壁画的影响

1984年6月,应青海省文化厅文物处、乐都县文化局及文物管理部门的邀请,敦煌文物研究所派保护研究室的3位同志到瞿昙寺,对寺院建筑的保存现状、壁画的保存及其存在的病害,特别是寺院南廊的大面积脱落壁画进行了实地调查,提出了修复方案,并对壁画采取了临时保护措施。7月,我们保护研究室又去了4位同志,对南廊的大面积脱落壁画进行了保护修复。

经我们对该处木建筑、墙壁泥层结构、壁画制作及周围环境的调查判断,此处壁画发生大面积脱落原因有二。其一,瞿昙寺依山而建,坐西向东,这里前临河水,后靠山坡,地下潮湿和上面雨水侵蚀,加之绘壁画的墙与寺院围墙之间的夹道内(4米宽的房屋)极潮湿且通风不良,从发生脱落壁画的回廊位置来看:回廊随地势而建,从中段南侧台级而上,平地陡起,高低错落。围墙外排水沟从后院到中院顺斜坡而下。而壁画脱落之处正位于中殿南面的平地回廊内,比西侧陡起的第1个台级低1米多,距整个上层回廊地面则低2.6米。高处的水在这儿聚积,再则以前这里的粮站靠近寺院南围墙,雨水、积水流到墙下而排水不利,使水分沿砖基扩散浸透到壁画地仗,灰泥层吸水后与粗泥分离空臌起来。其二,由于回廊有斜廊相接,连檐通脊,木建筑经过长达几百年的自然风化,年久失修已有局部变形,加之地下水引起的整个下层回廊建筑下沉,外廊上下层回廊台阶处砖基已断裂错位,外廊第2间立柱石基也下陷,低于正常柱基约4厘米。而绘画的墙基比外廊下沉更甚,使得木建筑横梁与其连接的木构元件拉开脱铆。经现场观察和测量:横梁与外廊拉铆连接处也都明显有2~3厘米的脱铆空隙。横梁上方及左右两侧距泥壁都有2~3厘米空隙,现有两条横梁下的墙壁砖基通壁断开2~4厘米宽的裂口。壁画就是随着这些裂口分离空臌起来并逐渐与墙壁分开脱落的。

在第一次调查时,我们根据外露木件脱铆的情况进行推测,怀疑横梁与墙内立柱脱铆,假如立柱脱铆失去支撑力,就会致使横梁重心偏向墙壁,造成泥墙下沉断裂。在第二次修复之前,为了真正调查清楚产生病害的原因,我们首先将3条横梁左右及梁下部的壁画切割剥取下来,取掉土坯,检查连接拉铆情况。发现3条横梁与墙内立柱的连接拉铆非常紧密,连修建时改铆的墨线位置与铆接处都非常准确。由此说明:瞿昙寺南廊大面积脱落病害产生的原因主要是整个回廊建筑受地下水的侵蚀下陷引起的。这使得壁画脱落处的内墙裂口更大,此处的外围墙也有3条裂口,靠近南边小房的内夹道横隔墙(连接壁画墙与围墙)两头靠墙处也已脱开4~6厘米的裂缝。

四、回廊壁画的作者与时代

关于回廊壁画的作者,唯一的根据是隆国殿南北两侧斜廊壁画中的题字。南北各有3间斜廊,南侧中间1间中下部绘6幅屏风条幅,从北到南每幅内都有墨书题记。第一幅“黄昏片月满地碎阴清绝枝北枝南疑有疑无几度背澄难析”;第二幅“桃花园”,旁有三个小字和一个朱红印章;第三幅“夏赏荷”,旁有一“池”字和一朱红印;第四幅“秋峰欲”,旁有一“雨”字和两个小字,小字旁盖朱红印;第五幅“梅花书屋”,旁有“敬庵”两个小字并盖朱红印;第六幅“平番县上窖堡画像弟子孙克恭徐润文门徒何济汉沐手敬画”,孙、徐二人名旁各盖一朱红印。北侧北边一间正中下部也绘一屏风画,画中题记为:“短短桃花临水岸,轻轻柳絮点人衣,允吾王珠画。”对以上出现的两处题名,现有两种看法:赵生琛先生认为是“艺术家借画面屏风上的题字手法,巧妙地记述了他们的姓名和籍贯”[7];谢佐先生则认为:“在靠近隆国殿右侧的壁画画面的一处屏风上,留有甘肃平凉(应是平番)孙克恭及其弟子的题名,估计为清代补画时所留的墨迹。”[8]这个说法有点含糊,是说这6间回廊壁画是清代补画的,还是屏风中的题名是清代补加的?这里笔者提出一些肤浅的意见,请智者赐教。

这里先搞清楚明代平番、允吾为何地。《中国古今地名大辞典》“平番县”条下载:“汉技阳县地,后魏置广武县,隋改曰邑次,寻改为广武,后又改邑次。大业初又改曰允吾,唐复曰广武,后陷吐蕃废。宋属西夏,元置庄浪县,明改置庄浪卫,清改置平番县。属甘肃凉州府,今属甘肃甘凉道。”该书“允吾县”条下载:“汉置,应勋曰音铅牙,晋废。后凉当置允吾郡于此,故城在今甘肃皋兰县西北。”《水经注》允吾县在大河之北,涅水之南。《清一统志》汉允吾在黄河之北。《明统志》谓“允吾城在兰州西南五十里,州志土人谓之西古城,弘治十年为堡,皆误。隋改广武县志,唐复故名。故治在今甘肃平番县南。”该书“永登县”条下载:“前凉置,后魏废,故治在今甘肃平番县西南。”[9]《明史》卷四十二地理三“庄浪卫”条下无平番、允吾记载[10]。《清史稿》卷六十四地理十一载:“凉州府:平番,衡,繁,疲,难。府东南三百三十里。故庄浪所。雍正二年置县。”[11]由此可知,清代雍正二年(1724年)置平番县,但在雍正年间及其后没维修瞿昙寺画廊及重绘壁画。另外,隆国殿左右两侧斜廊为同时所建,两边画廊亦为同一批画家所绘。可是,《清史稿·凉州府》下无“允吾”之地。由此可以认为,斜廊两侧明代绘画作者题名是沿用历史上平番县和允吾两地名,并非是清代所绘壁画,也不可能是清代人补加。

根据现存回廊壁画的内容、风格和技法,可明显看出是两次绘画,早期是有七言律诗的那一部分,即中院台阶上面对称的9间(北廊1间为门房)画廊。而晚期的则是其余南北回廊和隆国殿南北两侧的6间斜廊壁画。这些壁画无论从哪方面判断都是一致的。由此可见,这些壁画是明宣德年间平番县(今永登)的一批画工绘制的。而早期壁画应该是晚期壁画作者的师傅孙克恭、徐润文绘制的。至今瞿昙寺一带民间还流传着孙(克恭)徐(润文)喇嘛绘画回廊壁画的传说。从现存回廊壁画来看,既无证据说明斜廊壁画是清代补绘,也看不出屏风内的题名有“清代补画时所留的墨迹”。

五、瞿昙寺壁画的制作方法

中国古代寺院建筑壁画的地仗层和灰泥层的制作因各时代有所差异。宋代以来不但有了专门的制度和规范,而且将材料的比例也定了出来。宋《营造法式》卷十三泥作制度“画壁”条规定:“制画壁之制,先以粗泥搭络毕,俟稍干,再用泥横被竹篾一重,以泥盖平,又俟稍干,钉麻华以泥分披令匀,又用泥盖平(以上用粗泥五重,厚一分五厘),若拱眼壁只用粗细泥各一重,上施沙泥,收压三遍,方用中泥。细衬泥,上施沙泥。俟水脉定,收压十遍令泥面光泽。凡和沙泥,每白沙二斤用胶土一斤,麻捣洗择净者七两。[12]”此种做法应是指建筑物内壁画。宋、元、明、清保存至今的寺院建筑壁画证实了这一点。而且从中看出,表层用沙泥的壁画裂缝较少,保存得也较好,这是比较成功的一种做法。瞿昙寺回廊壁画早期绘于永乐年间(1403—1424年),晚期绘于宣德年间(1426—1435年)。晚于山西永济县永乐宫元代(1271—1368年)壁画(现迁到芮城县)和敦煌莫高窟元代第3窟、第465窟壁画,而早于明代正统四年(1439年)的北京西郊石景山区翠微南山麓模式口村的法海寺佛教壁画。通过对比分析,我们发现这些壁画的泥壁制作都有相同之处。

中国古代建筑壁画土墙较砖墙多,这是古代工匠总结的砖墙壁画容易起碱的原因。永乐宫各殿壁画部分是土坯墙,部分则是土墙。在土坯墙与下面砖基之间,放了许多麦秸束,为了防潮防碱(因为壁画最怕碱的腐蚀),而灰泥层的最表面一层又抹有黏土、细沙、麻纸浆作壁画面,这样不但好画,更能防止壁画龟裂。瞿昙寺画廊的防潮防碱方法比永乐宫更先进,它是在砖基与土墙之间夹了一条6厘米厚的木板。永乐宫元代壁画土坯墙上的泥层结构,各殿壁画泥层原建部分一般分为3层:自外向内为颜色层厚为0.01~0.02厘米;其次为细泥层,内掺棉花或纸筋,厚为0.3~0.7厘米;最底层为粗泥层,内掺麦秸及麦糠,厚为1.5~2.5厘米,全部泥层厚度共约2~3厘米[13]。有人专门做了分析:第一层(底层)麦秸泥厚2.55厘米,其中短麦秸3.7%、黄土96.3%;第二层(中层)麦秸泥厚0.38厘米,其中碎麦秸3.2%、黄土96.8%;第三层(面层)沙泥厚0.2厘米,其中细沙63.7%、黄土32.8%、纸筋3.6%。这些壁画的泥层结构与《营造法式》所述相似,虽没用竹篾,但在三清殿的壁画中的第二层泥,采用了“钉麻华以泥分披令匀”的做法[14]。瞿昙寺回廊壁画虽没采用竹篾和“钉麻华以泥分披令匀”的做法,但经对早期壁画的调查可知,底层为麦秸泥,中层泥内除了短麦秸,还有麻刀、白灰等。表层为沙泥,厚0.5厘米,为细沙、黏土、纸筋合成。从南廊陡阶上面画廊,西廊北侧和北廊壁画的破损处可明显看出含沙量是非常高的。经对南廊大面积脱落处壁画地仗灰麻泥进行X-衍射分析,泥层主要为SiO2;地仗土层的化学成分为H2O-1.58%,H2O+7.43%,SiO244.2%,CaO12.28%,MgO7.02%,Al2O310.38%,TiO20.40%,Fe2O35.26%。地仗沙土比例1∶1.5,pH值7.15,纤维为麻。[15]

明清时期壁画的泥层抹制,总结了上代壁画制作中的种种优缺点,为了保持壁画不裂缝不脱落,在表面有的掺棉花代替麻刀。如永乐宫明末清初期的壁画,表层为灰泥壁0.2厘米,其中细沙21.1%、黄土52.4%、白灰25.2%、棉花l.3%(重量比)[16]。清代末期补绘的白灰壁,内掺棉花1.2%(重量比)。河北省正定隆兴寺内的摩尼殿壁画,大部也为明代重修时所绘,四面墙也绘佛传故事。1977年至1980年摩尼殿进行落架大修,在对墙体内壁的壁画进行揭取、修复时,保护工作者曾对画壁成分进行了详细分析,由此可知摩尼殿明代画壁为粗、细两层,各厚1厘米左右。他们以10厘米见方的画壁取泥研磨,筛选,分离后分析得出:明代画壁细泥部分共重197.5克,其中棉花2.2克、黄土65克、细沙120克(经过滤去掉杂质10.3克);粗泥部分共重259.6克,其中麦秸4.5克、沙子23克、黄土230克(经过滤去掉杂质2.1克)[17]。经我们从瞿昙寺北廊鼓楼东面夹墙的《净居天子为护明菩萨选降处》壁画南边角磨损处取样调查分析:沙泥层内有棉花、毛、白灰等物。

回廊壁画还有2层泥的壁画。南廊中间5间平地回廊壁画,经我们修复大面积脱落壁画时调查:底层为2.5厘米厚的麦秸泥层,麦草长3~5厘米;表层灰泥层厚0.5厘米,看起来好像三合土,经分析是细沙、黏土和白灰。

通过对以上几处元、明、清建筑壁画画壁制作的对比分析,可以看出:青海乐都瞿昙寺明代回廊壁画受中原内地特别是北京元、明建筑壁画泥壁制作的传统影响,采用粗、细2层或3层泥的做法,用麦草、麻刀、棉花等物,表层为细沙泥上刷白灰作画。同时也有自己的独特之处,例如在墙下部砖基之上放一块厚木板与泥墙相隔,起到防潮作用,从而避免回廊壁画在正常情况下产生酥碱病害。而摩尼殿壁画则出现酥碱、空臌严重。但是,从瞿昙寺南廊产生大面积脱落的原因来看,由于表层沙泥层太薄,而且沙子比例过大,与粗泥层粘接不牢,一旦吸潮,粗泥层与沙泥层容易分离形成大面积空臌。

附记:第一次到瞿昙寺调查的除作者外,还有李云鹤、段修业同志。参加实际测量壁画的除作者外,还有我所派去修复壁画的段修业、樊再轩、李树若三位同志。调查及测量工作承蒙瞿昙寺文物管理所马骏所长和王惠平等同志的协助。特此说明,并致谢意。

(原刊于《青海文物》1990年第4期,第146~151页。现重新修订。)

2018年

Abstract

This paper describes the size of murals in the Qutan temple and the material analysis of murals measured by the Dunhuang Institute of cultural relics, as well as the separation, cracking and discoloration of the murals in the Qutan temple caused by the natural weathering, disrepair and the groundwater. This article provides valuable firsthand informations for the study of murals in Qutan temple.


【注释】

[1] 赵生琛:《青海乐都瞿昙寺文物调查记》,《文物与考古》1983年第4期,第45~51页。

[2] 国家文物事业管理局:《中国名胜辞典》第1080页,上海辞书出版社,1981年。

[3] 杨庆喜、詹国光:《瞿昙寺壁画》,《民族画报》1984年第2期,第28~29页。

[4] 谢佐:《瞿昙寺》第9页,青海人民出版社,1982年。

[5] 罗哲文:《古建筑的维修原则及新材料新技术的应用问题(中)》,《文物通讯》1984年第3期。

[6] 见《文物通讯》1984年第3期。

[7] 赵生琛:《青海乐都瞿昙寺文物调查记》,《文物与考古》1983年第4期,第45~51页。

[8] 国家文物事业管理局:《中国名胜辞典》第1080页,上海辞书出版社,1981年。

[9] 臧励龢等:《中国古今地名大辞典》第214、121、227页,商务印书馆,1931年5月,初版。1933年5月,再版。

[10] 张廷玉等撰:《明史》(全28册,第4册)第1015页,中华书局(点校本),1974年。

[11] 赵尔巽、柯劭忞:《清史稿》(第8册)第2120页,中华书局(标点本),1976年。

[12] [宋]李诫撰:《营造法式》(全四册)(二)第62~63页,商务印书馆,1954年第1次重印。

[13] 祁英涛:《永乐宫壁画的揭取方法》,《文物》1960年第8、9期合刊,第82~86页。

[14] 祁英涛:《中国古代壁画的揭取与修复》,《河南文博通讯》1980年第4期,第43~58页。

[15] 段修业:《对莫高窟壁画制作材料的认识》,《敦煌研究》1988年第3期,第41~59页。

[16] 祁英涛:《中国古代壁画的揭取与修复》,《河南文博通讯》1980年第4期,第43~58页。

[17] 祁英涛、李士莲、聂连顺:《摩尼殿壁画揭取、修复的技术操作》,《古建园林技术》1984年第1期,第2~1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