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攻陝之失計致徐世昌電

民國八年二月二十二日（1919年2月22日）

歐戰既停，吾國爲維持國際地位，不得不勉息内争。斯時何時，苟非别有肺腸，當不忍再梗和議。乃南方之代表已集，陝西停戰監視劃界之員既行，而事出意外。據秦中報告，乃有在陝北軍乘我不戒，大舉來攻之事。孰主宰是，其意何居，豈惟難索解人，恐左右且無以自解。

吾國今日之所以有和，凡屬國人，應認定此爲國際得失之關係，非復内力消長之問題。和也而幸存，則楚人失弓，楚人得之，攻陝胡爲者；戰也而召亡，則皮之不存，毛將焉附，攻陝又胡爲者？而况烽火連年，瘡痍滿地，關中父老，水深火熱，無南無北，共有人心，乘天心悔禍之機，念人民厭亂之極，激發天良，可已則已。

若夫軍隊之收束，盗匪之清明，及一切善後部署，則和會既開，從長計議，盡有辦法，正不必背約棄信，多殺士卒，重累人民而後快。來日方長，苟能政理清明，則遐邇率服，又豈特一陝西而已？勢至今日，若猶是不揣其本，執地盤之謬見，肆軍閥之暴行，以强取豪奪、挾詐逞威風，示天下寖假，如響斯應，蒸爲風氣，則横流潰决，南方爲自衞計，抑安能伈伈俔俔，坐待臠割？傳曰，未聞以千里畏人。南方士氣激昂，横戈躍馬，亦非不躍躍欲試。若必激之太甚，恐非春煊等所能制止。而戰端再啓，亦非南方所能任咎矣。

惟力是視，誰知雌雄。死争鷄蟲之得失，終釀猿鶴之浩劫。吾爲此懼，輒布胸臆，敬候明察，盼即裁答。

《致北京徐菊人先生論攻陝之失計電》，何平、李露點注，何平修訂：《岑春煊文集》，南寧：廣西人民出版社，1998年，第373—374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