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食日出游夜归张十一院长见示病中忆花九篇因此投赠
李花初发君始病,我往看君花转盛。走马城西惆怅归,不忍千株雪相映。迩来又见桃与梨,交开红白如争兢。可怜物色阻携手,空展霜缣吟九咏。纷纷落尽泥与尘,不共新妆比端正。桐华最晚今已繁,君不强起时难更。关山远别固其理,寸步难见始知命。忆昔与君同贬官,夜渡洞庭看斗柄。岂料生还得一处,引袖拭泪悲且庆。各言生死两追随,直置心亲无貌敬。念君又署南荒吏,路指鬼门幽且复。三公尽是知音人,曷不荐贤陛下圣?囊空甑倒谁救之,我今一食日还并。自然忧气损天和,安得康强保天性。断鹤两翅鸣何哀,絷骥四足气空横。今朝寒食行野外,绿杨匝岸蒲生迸。宋玉庭边不见人,轻浪参差鱼动镜。自嗟孤贱足瑕疵,特见放纵荷宽政。饮酒宁嫌底深,题诗尚倚笔锋劲。明宵故欲相就醉,有月莫愁当火令。
【译文】
李花刚刚开放的时候听说您开始生病了,我去看望您的时候花已渐渐的盛开。我曾一个人骑马到城西去,但最终还是惆怅地回来了,因为我实在不忍心一人看那千株的李花象雪一样相互映发。
近来我又看到桃花、梨花开出了红色、白色,就象在争奇斗艳一样。可惜景物虽好,我们却没有机会携手同行,共同赏花,只好徒自展开你在白色的缣纸上九首诗来吟味。如今这些花都已纷纷飘落在尘土之中,再也不会与新开的花比美。桐华是最晚开的花,现在也已经非常繁盛,您要是再不起来恐怕就春光难再了。
如果因为关山重重使我们远离而不能共同赏花,倒也合乎情理,但如果互相之间只有寸步之隔反而不能见面,就要怪怨命运了。想起过去与你共同贬官,曾经一起在晚上渡过洞庭时观看天上的北斗七星。真是没有想到被赦生还时能够一起在江陵同事,令人引袖擦泪,又悲伤,又庆幸。
互相说起生死在一起的共同命运,推心置腹而并不在乎外表的所谓敬重。又想起您现在署官到南方荒凉的地方去当差吏,前方的道路直指鬼门关,幽深孤峭而遥远。那些三公大臣都是您的知音,为什么不在圣明的陛下面前将您作为贤人推荐呢?家中的钱囊已空、饭甑也倒,谁来帮助您呢?我现在自己吃上一顿也还要并两天。
自然中的忧患之气损伤了天和之气,怎么才能够健康强盛保全天性呢?高飞的仙鹤断了两个翅膀,它的鸣叫是多么地悲哀,骐骥的四足被系绊,也只能豪气空横。
今天是寒食节,我到野外散步,看到绿杨已在岸边环绕,蒲草已进生在堤岸上。当年的宋玉旧宅边空无人影,轻微的波浪参差涌动。鱼儿的游动象是将镜子一样的水面搅碎。我自己知道因为孤僻微贱而有许多的瑕疵,但幸好这里的政策宽松使我能特别地受到放纵。
所以我饮酒从来不嫌酒杯太深,吟诗题辞也还幸好有着刚劲的笔锋。明天晚上我要特地到你那里去一醉方休,你不必发愁遇上了寒食而有禁火令,明晚,会有宁静的月光将光明带到我们的宴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