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学生何蕃传
太学生何蕃入太学者廿余年矣。岁举进士,学成行尊;自太学诸生推颂不敢与蕃齿,相与言于助教、博士,助教、博士以状申于司业、祭酒,司业、祭酒撰次蕃之群行焯焯者数十余事,以之升于礼部而以闻于天子。京师诸生以荐蕃名文说者不可选纪,公卿大夫知蕃者比肩立;莫为礼部,为礼部者率蕃所不合者,以是无成功。
蕃,淮南人,父母具全。初入太学,岁率一归,父母止之;其后间一二岁乃一归,又止之;不归者五岁矣。蕃,纯孝人也。闵亲之老,不自克,一日,揖诸生,归养于和州;诸生不能止,乃闭蕃空舍中。于是太学六馆之士百余人,又以蕃之义行言于司业阳先生城,请谕留蕃。于是太学阙祭酒,会阳先生出道州,不果留。
欧阳詹生言曰:蕃,仁勇人也。或者曰:蕃居太学,诸生不为非义,葬死者之无归,哀其孤而字焉,惠之大小必以力复,斯其所谓仁欤;蕃之力不任其体,其貌不任其心,吾不知其勇也。欧阳詹生曰:朱泚之乱,太学诸生举将从之,来请起蔷,蕃正色叱之,六馆之士不从乱,兹非其勇欤?
惜乎蕃之居下,其可以施于人者不流也。譬之水,其为泽,不为川乎?川者高,泽者卑;高者流,卑者止:是故蕃之仁义充诸心,行诸太学,积者多,施者不遐也。天将雨,水气上,无择于川泽涧溪之高下,然则泽之道其亦有施乎?抑有待于彼者欤?故凡贫贱之士必有待然后能有所立,独何蕃欤!吾是以言之,无亦使其无传焉。
【译文】
太学生何蕃进入太学二十多年了。
他出身贡生,学业有成,行为尊严;在太学诸生当中没人敢推颂与何蕃同列,大家相互在助教、博士面前称道,助教、博士以行状申报给司业、祭酒,司业,祭酒又依次撰写何蕃数十件光彩照人的事迹,把它上报给礼部而使皇上能够听闻。
京师太学生中以推荐何蕃大名和文章为乐事的人不可胜数,公卿士大夫中知道何蕃的人比肩而立;
没有礼部,礼部官员指出何蕃所不合格的地方,因此没有成功。
何蕃,是淮南人,父母双全。
他刚进入太学的时候,一般每年回家一次,他父母阻止他;之后每隔一二年回家一次,父母又劝阻他;不回家已经五年了。
何蕃,是个非常讲孝道的人。
忧虑父母年老,不能自己,一天,他揖礼于诸生,要归家于和州,奉养父母;诸生不能劝止他,便把他关在一间空屋子里。
于是太学六馆的一百多名士人又把何蕃的义行说给国子司业阳城听,请求下令挽留何蕃。
当时太学没有国子祭酒,恰好赶上阳先生任道州刺史,最终没能留住何蕃。
太学生欧阳詹:
“何蕃,是个仁义勇敢之人。”有人:
“何蕃居于太学,诸生不做不仁义的事情,埋葬没有归宿的死者,可怜孤儿而抚养他,恩惠不管大小一定全力去做,这大概就是所说的仁义吧;何蓄的力气与他的体格不相匹配,他的外表不能与内心相称,我不知道他的勇敢。”欧阳詹:
“朱泚叛乱的时候,太学诸生举议打算顺从他,来叫何蕃,何蕃正色呵叱他们,六馆的学生没有参与叛乱,这不是何蕃的勇敢吗?”
可惜何蕃居于下位,他可用来施惠于别人的言行不能够流传。
譬如水,成为水泽,不能成为大河!
河川高上,水泽卑下;高上,就流动,低下就停止流动:因此何蕃的仁义充满内心,在太学施行,累积的多,施行的不远。
天快下雨,水气会上升,不会选择河流、水泽、涧流、溪水的高上、低下,既然这样,那么水泽也会有所施为吗?或者说等待着有所施为?所以凡是贫贱之士必定有所等待然后才能有所树立,唯独何蕃这样吗!因此我说这些,不想让他没有传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