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昨行和张十一

忆昨夹钟之吕初吹灰，上公礼罢元侯回。车载牲牢瓮舁酒，并召宾客延邹枚。腰金首翠光照耀，丝竹迥发清以哀。青天白日花草丽，玉器單举倾金罍。张君名声座所属，起舞先醉长松摧。宿酲未解旧痁作，深室静卧闻风雷。自期殒命在春序，屈指数日怜婴孩。危辞苦语感我耳，泪落不揜何漼漼。念昔从君渡湘水，大帆夜划穷高桅。阳山鸟路出临武，驿马拒地驱频揜，践蛇茹蛊不择死，忽有飞诏从天来，伾文未揃崖州炽，虽得赦宥恒愁猜。近者三奸悉破碎，羽窟无底幽黄能。眼中了了见乡国，知有归日眉方开。今君纵署天涯吏，投檄北去何难哉？无妄之忧忽药喜，一善自足禳千灾，头轻目朗肌骨健，古剑新斸磨尘埃，殃销祸散百福并，从此直至考与鲐。嵩山东头伊洛岸，胜事不假须穿栽。君当先行我待满，沮溺可继穷年推。

【译文】

想起昨天正是仲春二月伊始，我们的元侯裴公祭祀完社神上公后回来。车上载着牺牲，瓮中盛满了美酒，召集了邹阳、枚乘一样饱学的宾客大摆宴席。腰中的金玉带、头上的珠翠冠，光芒闪耀，丝竹的音乐之声发音迥远而清越、哀惋。

在这青天白日、花草鲜艳的良辰美景中，宾客们频频举杯，倾倒了盛酒的金罍。张君的名声是在座宾客们众望所归，你翩翩起舞而最先醉倒，仿佛长松摧倒。但听说你的酒还未醒，却又旧病发作，静静的躺在深室中总感到耳边如闻风雷之声。

你总觉得就在春季里自己就要死去，所以总是屈指算着日期而可怜尚在襁褓中的婴孩。你病危凄苦的言辞感动着我，使我的眼泪簌簌，擦也擦不完。记得过去与您一起渡过湘水，大帆在夜间被吹裂而只剩下光秃秃的桅杆的景象如在目前。

从临武县出来的阳山路只有鸟儿才能飞度，驿马也害怕而拒地不进，频频驱赶却总是不敢攀登。整天在踏蛇、吃蛊的担忧中连死都无法选择，却忽然得到了从天外飞来的诏书，但那时因为王伾、王叔文未彻底垮台，韦执宜的势力正炽盛，虽然得到了宽宥却还是被人所猜疑。

最近这三个奸臣终于全部被粉碎，无底的羽窟终于囚禁住了像鲧一样的罪犯。于是在我们的眼中仿佛非常清晰地可以看到故乡，知道归期在即真让人眉眼顿开。现在您虽然还要到天涯去担任小吏，但投檄北归也并不困难。

卦辞中所说的无妄之忧是不用药就会有喜事的，您的善良一定会为您消除掉各种各样的灾难。你一定会恢复成头脑轻松、眼睛明朗而肌骨强键的人，仿佛像一把古老的宝剑磨去了尘埃一样。

所有的灾殃和祸患都将销散，所有的福气都将集中到您的身上，从此之后您将一直能活到考黄背鲐的长寿之时。在那嵩山的东麓和伊水、洛水的岸边，您将一定会在那里栽花接木过着悠闲的生活。您可以先行一步北归，我也将在这里等待官秩满后便回去，那种象古时长沮、桀溺一样耦耕的岁月会在我们的未来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