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炭谷湫祠堂

万生都阳明，幽暗鬼所襄。嗟龙独何智，出入人鬼间。不知谁为助？若执造化关。厌处平地水，巢居插天山。列峰若攒指，石盂仰环环。巨灵高其捧，保此一掬悭。森沉固含蓄，本以储阴奸。鱼鳖蒙拥护，君嬉傲天顽。翻翱栖托禽，飞飞一何闲，祠堂像侔真，擢玉纡烟鬟。群怪俨伺候，恩威在其颜。我来日正中，悚惕思先还。寄立尺寸地，敢言来途艰。吁无吹毛刃，血此牛蹄殷。至今乘水旱，鼓舞寡与鳏。林丛镇冥冥，穷年无由删。妍英杂艳实，星琐黄朱班。石级皆阶滑，颠跻莫牵攀。龙区雏众碎，付与宿已颁。弃去可奈何？吾其死茅菅。

【译文】

万物都生长在阳明之气中，阴暗的幽境乃是鬼物的区域。我感叹龙竟然是那样地有智，可以在人鬼阴阳的空间里进进出出。不知什么人在帮助他，仿佛他执掌着大自然的生死之关一般。他讨厌在平原上的水中居住，因此巢居到了高耸入云的山中。众多的山峰像十指聚拢一般，龙所居卧的石盂就圆圆地处在众峰中间。河神巨灵将那一捧水高高托起，因而使这一点点水湫被保存下来。湫中的水森沉而含蓄，本来就是储生渊龙的地方。许多的鱼鳖得到了龙的庇护，在那里群游嬉戏而妖顽倨傲。翾翾地在湫上有禽鸟栖息，在上面飞翔盘旋是那样地悠闲。祠堂中的塑像是那样地逼真，脸如白玉而围绕着烟一般的发鬟。各种怪物都庄严地在边上伺列，一切恩威都在他的容颜上。我到炭谷来游览时正好是中午时分，心情怵惕竟想着先回去。站在那尺寸大的地方，艰难险阻让人不敢再说起来路有什么困难。我感叹自己没有吹毛可断的利刃，可以斩杀这条蛟龙而血染炭谷。以至于在水旱的季节，还要让那些鳏寡孤独的百姓到这里来舞蹈祭祀。浓郁的林丛里整天都是阴冥的景象，多少年来没有芟除。美丽的花朵和鲜艳的果实互相交杂，金黄与朱红的色彩斑斑点点，左右辉映。石头的台阶都是那么艰险滑溜，让人无所牵攀而跌倒。如果我当时能杀死那蛟龙，那么那些依俯于龙的群怪，就可以交付给祭祀的老年颁白之人来处理。如今不能杀死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只好自己老死在茅菅当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