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徐州张仆射白兔书

伏闻今月五日，营田巡官陈从政献瑞兔，毛质皦白，天驯其心，其始实得之符离安阜屯。屯之役夫，朝行遇之，迫之弗逸，人立而拱。窃惟休咎之兆，天所以启觉于下；依类托喻，事之纤悉不可图验：非睿智博通，孰克究明？愈虽不敏，请试辨之：

兔，阴类也，又窟居，狡而伏，逆象也。今白其色，绝其群也；驯其心，化我德也；人立而拱，非禽兽之事；革而从人，且服罪也；得之符离，符离实戎国名，又附丽也；不在农夫之田，而在军田，武德行也；不战而来之之道也。有安阜之嘉名焉。

伏惟阁下股肱帝室，藩垣天下，四方其有逆乱之臣，未血斧锧之属，畏威崩析归我乎哉，其事兆矣！是宜具迹表闻，以承答天意。小子不惠，猥以文句微识蒙念，睹兹盛美，焉敢避不让之责而默默耶？愈再拜。

【译文】

我恭敬地听说本月五日，营田巡官陈从政进献瑞免，毛质皦白，天生驯良，实际上最初是在符离安阜屯得到它的。

安阜屯的役夫早行碰到它，接近它也不逃跑，像人一样站立拱手。

私下里认为这是福祸的征兆，是上天用来启迪下界的；依类托喻，事情的细微详尽不能奢想检验：不是睿智博通之人，谁能探究个中明白？我虽然不聪敏，仍请求试着辨明它：

兔子，属于阴类，又在洞窟中居存，狡猾而又隐伏，是逆象。

现在它的肤色呈白色，是使它的同类要灭绝，驯服其心，是教化我们的道德；像人一样站立拱手，不是禽兽一类；改换而从人，表示要服罪；在符离得到它，符离实际上是古戎国名，又叫附丽；不在农夫的田里，而在军队的屯田之中，是武德要施行，不打战就能够使敌人来降的先兆。

确有安阜的美名啊。

俯伏思惟阁下是肱股大臣，帝室后裔，保卫天下，四方有叛上作乱之臣，不使斧锧沾血，乱臣会畏惧您的威严而分崩瓦解，归顺于您，这件事就是先兆！这应该具表奏闻皇上，来答谢上天美意。

我不聪惠，用这些词句表达浅见薄识来使您受辱，但看到这盛美之事，哪里敢躲避不辞让的指责而不作声呢？韩愈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