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试学生代斋郎议

省试学生代斋郎议

斋郎职奉宗庙社稷之小事,盖士之贱者也。

执豆笾,骏奔走,以役于其官之长;不以德进,不以言扬,盖取其人力以备其事而已矣。

奉宗庙社稷之小事,执豆笾,骏奔走,亦不可以不敬也;于是选大夫士之子弟未爵命者以塞员填阙,而教之行事。

其勤虽小,其使之不可以不报也,必书其岁;岁既久矣,于是乎命之以官而授之以事,其亦微矣哉。

学生或以通经举,或以能文称,其微者,至于习法律、知字书,皆有以赞于教化,可以使令于上者也。

自非天姿茂异,旷日经久,以所进业发闻于乡闾,称道于朋友,荐于州府,而升之司业,则不可得而齿乎国学矣。

然则奉宗庙社稷之小事,任力之小者也;赞于教化,可以使令于上者,德艺之大者也:其亦不可移易明矣。

今议者谓学生之无所事,谓斋郎之幸而进,不本其意,因谓可以代任其事而罢之,盖亦不得其理矣。

今夫斋郎之所事者力也,学生之所事者德与艺也;以德艺举之,而以力役之,是使君子而服小人之事,且非国家崇儒劝学诱人为吾之道也。

此一说不可者也。

抑又有大不可者焉。

宗庙社稷之事虽小,不可以不专;敬之至也,古之道也。

今若以学生兼其事,及其岁时明,然后授其宗彝罍洗,其周旋必不合度,其进退必不得宜,其思虑必不固,其容貌必不庄,此其无他,其事不习,而其志不专故也;非近于不敬者欤?又有大不可者,其是之谓欤!若知此不可,将令学生恒掌其事,而隳坏其本业,则是学生之教加少,学生之道益贬;而斋郎之实犹在,斋郎之名苟无也。

大凡制度之改,政令之变,利于其旧不什,则不可为已,又况不如其旧哉?

考之于古则非训;稽之于今则非利;寻其名而求其实,则失其宜:故曰,议罢斋郎而以学生荐享,亦不得其理矣。

【译文】

斋郎的职责是掌管宗庙社稷一类小事,是士大夫中职位低下的。

手执豆笾,快捷地奔走,为他的官长所役使,不以德行进用,不以言辞扬名,只是选取他的体力来完成事情罢了。

掌管宗庙社稷一类的小事,手执豆笾,快捷地奔走,也不可以严肃地对待,于是选取士大夫子弟中没有爵位的人来填补这个空缺,来教他们学做事情。

职事虽小,但用了他不能没有回报,一定记下他的年限;时间已经很久了,于是授给他官职,委以事务,也是很卑微的官职。

学生有的因为精通经业而举仕,有的因为文章而著称,最低的,也能通晓法令制度、识字知书,都有可以有助于教化、可以使自己位于上位的本事。

如果不是天姿聪颖,经过长时间的努力,凭所进学业闻名于乡里,为亲朋好友所称道,被州府所推荐而升任官职,就不能够排列于国子监。

既然这样,那么,掌管宗庙社稷一类的小事,是运用体力的小行;有助于教化、可用来使自己位于上列的本事,是道德文艺的大为:他们不可以改换也是很明显的。

现在提议的人说学生无事可做,说斋郎侥幸进用,不根据事情的真相,于是说可以用学生来代替斋郎的职事而罢免斋郎之职,也是不懂道理的。

现在斋郎所做的是力气活,学生所从事的是道德与文艺,因为道德、文艺而举荐他们,却用力气活来役使他们,这是让君子去做小人的事情,而且不是国家推崇儒道、劝勉学防,教人从善的宗旨,这种说法不成立。

但是还有更不可行的地方。

宗庙社稷的事情虽然很小,不可以不专心;恭敬到极点,这是古代的传统。

现在如果用学生来兼任斋郎之事,等到宗庙祭祀的时间到了,然后授给他们宗罍罂洗等祭器,他们的动作一定不合矩度,他们的进退一定不恰当,他们的思虑一定不牢固,他们的进退一定不恰当,他们的思虑一定不牢固,他们的容貌一定不端庄;这没有别的原因,是他们没有做过这些事,心志不专一的缘故;这不是接近于不恭敬了吗?还有大不可行的地方,说的就是这个!如果知道这个不可行,还要让学生长期掌管斋郎之事,从而荒废了他们的学业,那学生的数量会日益减少,学生的道统日益贬低;而斋郎的职事还存在,斋郎的名份已经没有了。

通常制定的改革,政令的变更,所获利益不比旧的超过十倍,就不可以做,更何况比旧的还不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