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葬服议
经曰：
“改葬缌。”春秋谷梁传亦曰：
“改葬之礼缌，举下缅也。”此皆谓子之于父母，其他则皆无服。何以识其必然？经次五等之服，小功之下然后著改葬之制，更无轻重之差；以此知惟记其最亲者，其他无服则不记也。若主人当服斩衰，其余亲各服其服，则经亦言之，不当惟云“缌”也。传称“举下缅”者，“缅”犹“远”也，“下”谓服之最轻者也：以其远，故其服轻也。江熙曰：
“礼，天下诸侯易服而葬，以为交于神明者不可以纯凶，况其缅者乎？是故改葬之礼，其暇惟轻。”以此而言，则亦明矣。
卫司徒文子欢葬其叔父，问服于子思，子思曰：
“礼，父母改葬缌，既葬而除之，不忍无服送至亲也；非父母无服，无服则吊服而加麻”此又其着者也。文子又曰：
“丧服既除，然后乃葬，则其服何服？”子思曰：
“三年之丧未葬，服不变，除何有焉？”
煞则改葬与未葬者有异矣。古者诸侯五月而葬，大夫三月而葬，士逾月；无故，未有过时而不葬者也“过时而不葬，谓之不能葬”，春秋讥之。若有故而未葬，虽出三年，子之服不变，此孝子之所以着其情，先王之所以必其时之道也。虽有其文，未有着其人者，以是知其至少也。改葬者，为山崩水涌毁其墓，及葬而礼不备者。若文王之葬王季，以水啮其墓；鲁隐公之葬惠公，以有宋师，太子少，葬故有阙之类是也。丧事有进而无退。有易以轻服，无加以重服，殡于堂，则谓之殡；瘗于野，则谓之葬。近代已来，事与古异，或游或仕在千里之外，或子幼妻稚而不能自还，甚者拘以阴阳畏忌，遂葬于其土；及其反葬也，远者或至数十年，近者亦出三年，其吉服而从于事也久矣，又安可取未葬不变服之例而反为之重服欤？在丧当葬，犹宜易以轻服，况既远而反纯凶以葬乎？若果重服，是所谓未可而除，不当重而更重也。或曰：丧与其易也宁戚，虽重服不亦可乎？曰：不然，易之与戚，则易固不如戚矣；虽然，未若合礼之为懿也。俭之与奢，则俭固愈干奢矣；虽然，未若合礼之为懿也。过犹不及，其此类之谓乎？
或曰经称“改葬缌”，而不着其月数，则似三月而后除也。子思之对文子则曰“既葬而除之”，今宜如何？曰：自启至于既葬而三月，则除之；未三月，则服以终三月也。曰：妻为夫何如？曰：如子。无吊服而加麻则何如？曰：今之吊服，犹古之吊服也。
【译文】
经书：
“改葬穿缌麻。”《春秋谷梁传》也：
“改葬的礼法是穿缌麻，穿下等丧服是因为时间隔得久远。”这都是说儿子对于父母如此，其他的就都不用穿。
怎么知道它一定是这样呢？经书排举了五个等次的丧服，小功的下面记着改葬的礼制，改变了没有轻重差别的情形；因此知道只记载死者最亲近的人，其他不穿的就不记载。
如果丧主应当穿斩衰之服，其余的亲戚各自穿他们的丧服，那经书也该提到；不应当只说“缌麻”。
《春秋谷梁传》称举“举下缅”，“缅”就是“远”，“下”是说丧服中等次最轻的：因为相隔久远，所以穿最轻的丧服。江熙：
“按照礼制，天子诸侯变服而葬，因为同神明接交不可以穿上丝质的丧服，何况相隔日久呢？因此改葬的礼制，穿的丧服应该最轻。”据此而言，话就很明白了。
卫国司徒文子改葬他的叔父，问子思该穿什么丧服，子思：
“按照礼法，父母改葬穿缌麻，已经下葬再除下它，不忍心不穿丧服去给死去的至亲送行，不是父母不用穿丧服，不穿丧服就提摄衣服加麻布。”这又是一种穿法。文子又：
“丧服已经除下，然后才下葬，那应该穿什么丧服呢？”子思：
“三年之丧没有下葬，丧服没有改变，还除下什么呢？”
既然这样，那改葬与未葬是有区别的。
古时候诸侯死后五个月下葬，大夫死后三个月下葬，士人死后过一个月下葬；没有缘故，没有超过时间而不下葬的。
“超过时间而不下葬，叫做不能下葬。”《春秋》讥刺这种情况。
如果有缘故而没有下葬，即使超过三年，儿子的丧服不改变，这是孝子用来表达他的哀情、先王用来肯定时尚的方法。
即使有文章，也没有记下姓名，因此知道的很少。
改葬，是因为山崩水涌毁坏墓室或者埋葬了而礼法不全备。
像文王改葬王季，是因水侵蚀墓室；鲁隐公改惠公，因为当时有宋国军队，太子年少，所以初葬有缺礼教。
丧事有进而无退。
有用轻服改换的，不用重服来换，停柩于堂，就叫做殡，埋葬到野外，就叫做葬。
近代以来，行事与古代不同，或游学或做官而在千里之外，或儿子幼小妻子无力而不能亲自抉还，甚至拘泥于阴阳畏忌，于是就葬在死去的地方；等到把他返回埋葬的时候，时间远的相隔数十年，近的也超过三年，改葬者穿着吉服做事已经很久，又怎么能依照未葬不改变丧服的旧例而重新为他穿上重服呢？在丧期间应当埋葬，尚且应该换上轻服，何况时间久远反而要用丝质凶服来埋葬呢？
如果是重服，这是所谓的不可以去掉而去掉、不应当加重而更重了。
有人：
“丧服与其改换，勿宁心中更多悲哀，即使是穿上重服不也可以吗？”我：
“不对，换丧服与悲哀当中，换丧服本来就不如悲哀；即使这样，不如符合礼法为最好。
俭朴与奢侈当中。
俭朴本来就超过奢侈；即使这样，不如都符合礼法为最好。
过份和赶不上是一样的，说的就是这一类情况吗？
有人说经书称述“改葬穿缌麻”，而不记载月数，那似乎三个月之后就可以去掉了。
子思回答文子却说“已经埋葬了就去掉丧服”，现在该怎么办呢？我：
“从开墓到重新埋葬而后三个月，就除去丧服；不到三个月，就穿满三个月。”问：
“做妻子的对死去的丈夫怎么做？”回答：
“像儿子对父母一样。”问：
“没有吊服而加上麻衣怎么样？”回答：
“现在的吊暇，就是古代的吊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