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11　收鬼符

山左周宝传，向任大幕。言始之侨寓省城也，赁一大姓之屋，偏院三间。其妻素患羊角疯，移入后，其患弥甚。大姓正屋中，夜夜闹鬼。大姓之子，一日持棍乱殴，伤及其父。于是喧传其屋不吉。僧道频来，鼓钹时响，迄无一效。

后有人言，新繁县儒士某，善驱鬼术，盍乞其来。主人亲往，叩请再三，始至。其初至也，周视各屋毕，于厅事向外，安一矮桌，焚香趺坐唪经。二鼓后，持一盂水，跪而画符，口喃喃不绝。至四鼓，闭目少息；随起，又诵，又画。一交五鼓，其情状甚急，头面汗涔涔下，或以手画水，或以手外招，或笑脸迎之，或瞋目示之，备诸丑态。五更将绝，亟以手握盂，将水倾入一罐，用黄纸封其口，用朱笔画其上，曰：“惫矣，可报命矣。”主人请言其详，曰：“此屋共七鬼，最后以剪刀自戕之女鬼，甚狡猾，万不肯来。鸡将唱，始为我获住耳。”不受一钱而去。后其宅竟安。

【译文】山东的周宝传，历来担任高级幕僚。据他自己说，最初他寓居在省城，租赁的是一户大姓人家的房屋，共有三间偏院。其妻素来患有羊角风，搬入后，妻子的病更加严重。大姓人家的正屋中，夜夜闹鬼。大姓的儿子，一天拿着棍子乱打，伤到了他父亲。于是人们纷纷传说其屋不吉。多次邀请僧道前来捉鬼，时常做法事，锣鼓齐鸣，始终没有效果。

后来有人说，四川新繁县（今新都县）的儒士某，擅长驱鬼之术，何不请他前来。主人亲自前往，再三请求，某儒士方才到来。儒士初到其家，遍察各屋，然后在厅堂的向外之处，安放一张矮桌，焚香盘腿而坐诵经。二更后，儒士端起一盂水，跪在地上画符，口中低语不绝。到了四更，儒士闭上眼稍微歇息了一会儿，随即起身，再次诵经，再次画符。一到五更天，儒士现出紧急的神色，头上脸上汗水不断流下，他有时用手沾水画符，有时向外招手，有时笑脸相迎，有时瞪目而视，做出种种丑态。五更将尽时，儒士急忙用手握盂，将水倒入一个罐中，用黄纸封住罐口，用朱笔在黄纸画符，说：“太疲惫了，可以向主人复命了。”主人请儒士讲述详细情况，儒士说：“这屋子里共有七个鬼，最后用剪刀自杀的那个女鬼，最为狡猾，万不肯来。鸡将报晓时，它才被我捉住。”儒士不受一钱而去。后来这家人的宅中便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