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21　乐虚舟

乐虚舟（善），旗人，兰州参将。咸丰癸丑秋，帅河州兵，从桂镇（龄）自沧州追贼，直抵静海。贼据独流镇，围之十旬。胜帅（保）最喜甘肃兵，而用之亦勤。乐精敏勇果，每战必先，退则谈笑自若，曰：“吾每日出队，不知能回营否也。既回矣，云胡不乐？”或赠之对云：“镇日督兵思报国，深宵留客喜谈心。”以短纸书之，贴幕内，亦军中雅事也。至腊月，已升副将。

胜帅因其败北，喝摘翎顶，乐立而徐去其顶。胜大怒，曰：“毫无惧色，亦无营规，以我为不能杀汝耶？”遂一手取令箭，一手取上方剑。众将跪求，既免，令速具先奔者之名。乐漫应之，退而遽跃于水，盖时方在运河舟中也。运河岸窄而舟密，人漂水底，如流云走月，救者无从下手，久之乃获，幸不死。胜亦遣医调之，兼旬而愈。或让其太激，曰：“甘肃之兵惫矣，今以势不敌而败，而令吾具名以杀之。不能强指人，不如自死也。”次年二月，战阜城，杀贼甚众，为枪子伤胸，得不死。后历升提督。咸丰十年，死英夷之难。

【译文】乐善，号虚舟，伊勒忒氏，蒙古正白旗人，曾任兰州参将。咸丰三年癸丑（1853）秋季，率领河州（今甘肃省临夏回族自治州）的军队，跟随甘肃提督桂龄（孙佳氏，字鉴堂，满洲镶红旗人）从沧州追击太平天国的军队，直达静海县（今天津市静海区）。太平军占据独流镇（今属天津市静海区），被包围了一百天。大帅胜保（字克斋，苏完瓜尔佳氏，满洲镶白旗人，清末重要将领）最喜欢甘肃兵，经常重用他们执行任务。乐善做事精细敏捷，作战勇敢果断，每次战斗都是冲在最前面，战斗结束之后总是谈笑自如，说：“我每次出战，不知道还能不能回营。既然安全回来了，怎么能不快乐呢？”有人赠送给他一副对联，是这样写的：“镇日督兵思报国，深宵留客喜谈心。”用短纸书写了一幅，贴在营帐内，也是军中的一桩雅事。到当年十二月，已经被提拔为副将。

后来有一次，胜保大帅因为他打了败仗，喝令他摘去顶戴花翎，乐善站在那里缓缓地摘下官帽。胜保大怒，说：“你竟然没有一点害怕的神色，也没有军规军纪，以为我不能杀你吗？”于是一只手拿令箭，另一只手取尚方宝剑要杀他。众将跪地求情，姑且免其一死，命令他列出带头逃跑的士兵的名字。乐善含混地答应，退出之后就跳到了水中，原来当时正在运河的船上。运河河岸狭窄，船只密布，人沉入水底之后，如同流云走月，很快漂走，营救的人无从下手，用了很长时间才把他救起来，幸好活了下来。胜保也派遣医生为他调治，大约二十天就康复了。有人责备他太过激，他回答说：“甘肃的官兵都很疲惫了，现在因为情势所逼、无力抵抗而战败，却让我开具奔逃者的名单然后处死。我不可能强行把别人指出来，不如自己一死了之。”第二年二月，又在阜城镇（今属河北省衡水市阜城县）作战，歼灭了大批太平军，胸部被子弹击中受伤，幸得不死。后来升为直隶提督。咸丰十年（1860），在和英法联军的作战中英勇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