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1　帅仙舟中丞

帅仙舟先生（承瀛），清名冠天下，用人各当其材，亦各曲遂其所欲。而明察如神，属吏私语，尝若有鉴之者。缉次园太守，言公抚浙时，己令石门，尝谒见，问：“公事之暇，作何消遣？”对以或看书写字，或邀人斗牌。公慰之曰：“君在彼甚好，地方无事，游戏尚自不妨，但勿过于耽好耳。否则徇于所嗜，虽经史文章，其为废公则一也。”因笑曰：“某次收局，曾失一牌否？”对以忘之。遂探手出一牌曰：“此君家乡物也，三百二十文一付，识之否？”视之果然。又某次入闱，帘内诸房官聚谈，有同事某，言作官利术甚详。比出闱，已登白简矣。后乃谓人曰：“己则不廉，而导人以贪，是曲糵也，乌可容之？”其恶恶如仇，率类此。

【译文】帅承瀛先生，字仙舟，为官清正廉明，名满天下，用人能够根据各人的才能安排合适的任务，也力争让他们都能满意。而且明察秋毫，像神明一样洞悉一切，属下官吏私底下说的话，就好像在旁边听着。缉次园知府说，帅大人在担任浙江巡抚的时候，自己在石门县（原崇德县，今属浙江省嘉兴市桐乡市）做县令，曾经去拜见帅大人，问：“公务之余，做什么事情来打发时间？”回答说或者是看书写字，或者是请人一起打牌。帅大人安慰他说：“您在那个地方很好，地方上平安无事，游戏一下倒也没什么妨碍，只是不要过于沉迷就好了。否则一味追求个人的嗜好，即便是读经史、写文章，荒废公务都是一样的。”又笑着说：“某次收拾牌局的时候，是否曾丢失过一张牌呢？”回答说忘记了。帅大人伸手摸出一张牌，说：“这是您家乡的东西，三百二十文钱一副，认识吗？”看了一下果然是。还有一次，进入考场做考官，考场内各房的考官聚在一起谈话，有一位同事，说起做官谋利的方法头头是道。等出场以后，帅大人已经把弹劾那人的奏章递上去了。后来对人讲：“自己本就不清廉，还教唆别人当贪官，这就像酿酒用的酒曲，是用发霉的粮食做成的，是个败类，怎么能容得下这样的人呢？”他疾恶如仇的情形，大致就像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