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13　某烈妇

烈妇上海陈家巷人，为童养媳于某氏，操作勤慎，能得舅姑欢。咸丰壬子秋，始成婚。会木棉登场，烈妇从其姑捉花于野。日晡，姑馁甚，先归；烈妇以花捉未净，独留。恶少某甲，与某徒乙、丙三人同行，过其旁，见烈妇少艾，乙与丙戏谓甲曰：“能与之野合，当醵金置酒相贺。”甲笑曰：“是何难哉？”遽前抱妇，调以游语。妇出不意，大惊狂呼。甲见四无应者，遂捽（zuó）妇于地，碎其裙。妇瞋目大骂，声益厉。甲怒以土块塞妇口，将去其小衣。妇竭力撑拒，移时不动，抚之僵矣。乙、丙惧而奔；甲亦将遁，屡起屡扑，初不知辫为妇所持也。有同村人过者，见之，惊告其家。其舅姑及夫偕至，观者一时麕（qún）集，执索将缚甲，见其辫犹在妇手，劈之不开。舅与夫，泣而祝曰：“某甲不良，致汝死于非命。今我等皆在，不能遁矣。盍释其辫，当鸣官以伸汝冤，而请旌尔烈。”祝讫，手不劈而自解。观者咸谓烈妇之灵，虽死不爽。遂缚甲送官，复捕乙、丙至。三人皆论如律。

【译文】有一位烈妇，是上海的陈家巷人。在某家做童养媳，料理家务谨慎，很能得到公婆的欢心。咸丰二年岁次壬子（1852）秋天，才正式完婚。当时正值木棉花开，女子跟随她的婆婆到田野里采摘木棉花。天将暮时，婆婆感觉很饿，就先回家了。女子因为采摘木棉花还没摘净，就一个人留下来继续采摘。有一个品行恶劣的无赖少年某甲，和他的同伴某乙、某丙，三个人同行，从女子身旁经过。三人见女子年轻貌美，某乙和某丙对某甲开玩笑说：“你要是能和她在田野苟合，我们就凑钱摆设酒宴为你庆贺。”某甲笑着说：“这有什么难的？”就上前去搂抱女子，并以一些不正经的言语来调戏。女子没想到突然发生这样的事，大为惊骇，便大声呼救。某甲见四周没有应答的人，于是揪住女子，把她摁倒在地，撕破了她的裙子。女子用手抓住某甲，瞪着眼睛大骂，声音越来越凄厉。某甲大怒，用土块塞住女子的嘴，准备脱去她的内衣；女子拼尽全力撑持抵抗，过了一会儿没有动静了，用手按了按，已经没有呼吸了。某乙、某丙都吓得跑了，某甲也准备逃走，起来就倒地，连续好几次，开始的时候不知道自己的辫子被女子紧紧地抓在手里。有同村的人路过，看到后，就立即跟女子的家人报告，她的公婆和丈夫都来了。一下子来了很多围观的人，众人拿着绳子准备把某甲绑起来，见他的发辫还被女子紧紧地攥在手中，难以掰开。公公和丈夫哭着祷告说：“某甲作恶，导致你死于非命，现在我们都在这里，他跑不了了。何不放开他的辫子，我们控告到官府帮你申冤，同时申请旌表你的节烈。”祷告完之后，手不用硬掰就自动松开了。围观的人都说烈妇的英灵，死后仍然不灭。于是把某甲绑起来送到官府，又把某乙、某丙二人抓获，三个人都被法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