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13　多屠牛

家大人曰：尝闻阿文成公，与和相待漏闲谈，偶言日用之费。文成曰：“予每日庖中所需鱼肉园蔬，非四车不可。”和曰：“予亦如之，而此外尚需肥牛一牵，不如是不给也。”夫太牢至重之物，非大祭不用。和相岁椎牛三百余，计柄用十余年，非万外乎？即此宜其败也。闻有高僧，尝劝其取诸市，勿特杀。和亦从之。数日庖人告曰：“市上物皆注水，易缩而味淡。”遂杀如故。盖特杀则皮毛骨角皆利也，故以此绐之。和相之愚而可欺，岂泥于不察鸡豚之言欤！亦足见当日之豪侈矣。

【译文】我父亲说：我曾听阿文成公（阿桂，章佳氏，字广庭，号云岩，满洲正蓝旗人）说，他与和珅相国深夜闲谈，偶然谈到日常生活的费用。阿文成公说：“我家每天厨房里所需的鱼、肉、蔬菜，非四车不行。”和珅说：“我家也是这样，但此外还需要一头肥牛，不这样就不够。”牛是至关重要的动物，如果不是大的祭祀不能使用。和相国家每年屠宰三百多头牛，他执掌国政十余年，累计其杀牛的总数难道不是一万头以上吗？即此一事，其家也定会败落。我听说有个高僧，曾劝他从集市上买牛肉来用，不要专门杀生。和相国也听从了。几天后，管理厨房的人报告和相国说：“集市上的牛肉全都注水，容易收缩，并且味淡。”于是仍旧像从前一样杀牛而吃。原来专门杀牛，管理厨房的人可以将牛的皮毛骨角卖掉获利，所以他这样欺骗和相国。和相国之所以愚蠢可欺，难道不是拘泥于古人所说的“不应计较一鸡一猪的财物”吗？由此也可看出和相国当时的豪华奢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