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16　扬州初次失守

自古用兵将帅，畏葸（xǐ）亦所恒见，未闻咸丰三年扬州之异者。粤匪甫至九江，各处防兵，皆闻而退走。扬州书佣江寿民，竟与贼通，允送犒师银数十万两，设席百余桌，请其入城宴饮，许以假道，绝不掳杀。其时江北防堵之大员某，不但不将江寿民正法，且欣从其议；漕督某，亦怂恿其成。某为防堵二三品大员，竟出乎此，且面谕迁徙之百姓：“尔等不必惊慌，长毛贼不过一过而已。”

试问一过后，何所在耶？朝廷土地，竟可容其一过耶？律以叛逆，情真罪当，竟得保首领以殁，幸哉！贼入城后，所有运库之银、义仓之米，以及绅富资财，不下二千万，胥为粤贼有。所被愚之百姓，死者计十七万有零。助逆贼之鸱张，损国家之元气，莫此为甚。某死后，其家直有未可以言语论者，报应已甚于拿戮矣。

【译文】自古以来，用兵的将帅畏缩胆怯也属常见，但从未听说过有像咸丰三年（1853）扬州的事情那样过分的。太平军刚到九江时，各处驻防的官兵，都闻风退走。扬州书佣江寿民，竟然与逆贼串通，答应赠送数十万两银子犒劳逆贼，摆下一百多桌酒席，请逆贼入城宴饮，逆贼承诺说只是借道扬州，绝不掳掠残杀。当时负责江北防堵事务的大官某，不但不将江寿民正法，并且欣然听从其建议；漕运总督某，也怂恿促成此事。某是负责防堵事务的二三品大官，竟然出此下策，并且还当面告诉迁移的百姓说：“你们不必惊慌，长毛贼不过借道一过而已。”

试问一过后，扬州城还剩下什么呢？扬州城作为朝廷的土地，难道容许其一过吗？按照国家法律，这位大官应该以叛逆之罪论处，案情属实，罪有应得，可他竟然保住了脑袋而死，真是侥幸啊！逆贼入城后，所有盐运司银库里的银子、为备荒而设置的粮仓里的粮食，以及士绅富户的资财，不下二千万，全部被逆贼占有。受到愚弄的百姓，共计有十七万多人死亡。助长逆贼的嚣张气焰，损伤国家的元气，没有比这更严重的了。某死后，其家的惨状简直不能用语言形容，这样的报应已经远远超过被捉拿诛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