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温（病毒性脑炎）

蒋某，女，26岁。于1982年4月16日在某人民医院住院因病情恶化要求回家后而来诊。据诉4月7日午夜起床小便后即跌仆在地，第2天感右肢不能自主活动。11日某医院以“右侧偏瘫原因待查：癔病？病毒性脑炎？脑血栓？”收入院，共住5天，曾请上级地区医院神经内科会诊，经抗病毒、控制感染、脱水、护心等对症处理，最后诊为危重型“病毒性脑炎”。诊见：意识丧失，不省人事，两眼直视，颈项强直，颜面潮红，呼叫不休，左手循衣摸床，腹胀拒按。舌质老红、苔中心黄厚干燥起芒刺，脉滑实有力，小便失禁，已7天未大便。住院期间检查：体温37.3℃～38℃之间，血压110/60 mmHg，白细胞7700 mm3、中性粒细胞40%、淋巴细胞60%；脑脊液无色透明，细胞总数17/mm3、白细胞10/mm3，二氧化碳结合力34.2容积%，心电图正常。根据症、脉辨为：温热病之温邪疠毒入里与肠胃中糟粕燥结不通，加之温邪上受、逆传心包之证。病情危急，分两步处理。首先急投软坚泄下、护胃救阴之调胃承气汤：炙甘草（先煎）10 g，大黄（后下）15 g，芒硝（冲服）12 g。20 h连服2剂，得大便2次，先排下稀臭粪水，后下燥粪十多枚。目渐和、颈软、烦躁顿减，舌质绛、燥裂苔去，舌渐润，脉大而滑。紧接着第二步，方用大剂清瘟败毒饮加减：生石膏60 g，生地黄25 g，黄芩、栀子、知母、玄参、牡丹皮各15 g，桔梗、赤芍各10 g，犀角屑、川黄连、甘草、竹叶各8 g，4剂，并同时送服安宫牛黄丸8粒（每天2次，每次1粒）。4天后诸症悉退，神清气爽，仍右侧偏瘫而不能言语，舌红无苔，脉滑稍有力。投以竹叶石膏汤加减：生石膏30 g，丹参20 g，党参、麦冬各12 g，竹叶、炙甘草各8 g，粳米（布包）1匙，4剂。服至第3剂时呼之能应，仅语言稍謇涩，右侧偏瘫，按其脉仍滑稍有力，拟指迷茯苓丸（本单位加工，米糊姜汁为丸）与补阳还五汤（水煎）同服，并加强功能锻炼。2个月后，用虎潜丸善其后，现生活能自理，扶杖而行，经多次随访，告基本痊愈。

按语：中医学虽无“病毒性脑炎”病名的记载，但根据该病的临床表现与体征可属于“春温”“瘟疫”，总的可概括于“温热病”范畴。本例经过三个阶段。起病急骤，温邪病毒随即入里与肠胃中宿食相结不通，浊阴不降，又邪热上受，逆传心包，扰乱神明而昏迷不省人事，此时阴液被劫，危在旦夕，为最危急的第一阶段，必须采取紧急措施，因里实为先，须釜底抽薪，使浊阴得降，邪热之毒随燥粪而泻，胃气尚存，故转危为安。里实虽通，阴液得救，但心包之温邪疠毒未除，故必以大剂清瘟败毒饮送服安宫牛黄丸以解毒、通窍、醒脑，从而达到温邪去、窍开而神清之效；虽神清、窍通但余热（毒）未净，以竹叶石膏汤清之而始复言语为第二阶段。最后乃因温毒之邪久而不去，一伤阴（津），二耗气，三灼液，血、液受煎熬，筋脉失濡养，痰瘀交阻而挛缩乃其三，故出现后遗之症——右侧偏瘫，主以补阳还五汤补气活血祛瘀，送服祛痰之剂指迷茯苓丸，使痰消瘀除，善后以滋阴强筋壮骨之虎潜丸治之而告愈。〔吴忠文.治愈危重型病毒性脑炎[J].新中医，1985（7）：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