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流沙以东行程1
从此东行,入大流沙。沙则流漫,聚散随风,人行无迹,遂多迷路。四远茫茫,莫知所指,是以往来者聚遗骸以记之。乏水草,多热风。风起则人畜昏迷,因以成病。时闻歌啸,或闻号哭,视听之间,恍然不知所至,由此屡有丧亡,盖鬼魅之所致也。
行四百余里,至睹货逻故国。国久空旷,城皆荒芜。
从此东行六百余里,至折摩驮那故国,即沮末地也2。城郭岿然,人烟断绝。
复此东北行千余里,至纳缚波故国,即楼兰地也3。
从这里向东行走,进入大沙漠地带。沙土弥漫,随风时聚时散,行人走过没有痕迹,以致很多人迷路。四方都茫茫无际,不知道方向,所以来往的人堆积死人遗骨来做标记。缺乏水草,经常刮热风。风一起人畜就昏迷,因而得病。不时可以听到歌声啸声,有时还听到啼哭声,在观看聆听之际,恍然不知声音来自何处,因此常有人丧亡,这大概是鬼魅作祟的缘故。
行走四百多里,到达睹货逻国旧日属地。该国早已空旷,城池都荒芜了。
从这里往东行走六百多里,到达折摩驮那旧日的属地,也就是沮末地区。城池岿然耸立,人烟却已断绝了。
再从这里向东北行走一千多里,到达纳缚波国旧日的属地,也就是楼兰地区。
注释 1大流沙:指今塔克拉玛干沙漠。2沮末:又作且末等,在今新疆且末县。3楼兰:又名鄯善,其地在今新疆若羌县。
推表山川,考采境壤,详国俗之刚柔,系水土之风气。动静无常,取舍不同,事难穷验,非可仰说。随所游至,略书梗概,举其闻见,记诸慕化。斯固日入已来,咸沐惠泽,风行所及,皆仰至德。混同天下,一之宇内,岂徒单车出使,通驿万里者哉!
本书描绘山川形势,考察疆域环境,详述各国风俗的刚柔,罗列水土的风貌气候。因各地情形不一致,取舍之间有不同,事物难以彻底验证,不可凭空臆说。只是根据所到之处,略微记下梗概,列举所见所闻,记下一些仰慕教化之情。从太阳没入之处往东,全都沐浴大唐的恩泽,风教所及之处,尽皆钦仰陛下的盛德。这是天下大同,宇宙统一,岂止是靠单独出使域外,通驿于万里之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