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俞武选归乌程焚黄诗》序
(原文)吴兴文献之邦,①山水清胜,实雄浙右,②昔人所谓水晶宫者,盖不诬也。其扶舆清淑之气钟而为人,③多长才秀。民以著述称者则有吴均、沈约,④以隐操高者则有桑苎翁、玄真子,⑤若徐公处仁之相业、张君子野之词章、赵公子昂之文艺,⑥是皆前代卓卓之有声者。
在国朝仕于中外者,接武而起,⑦若工部尚书严公、大理少卿柴公皆乌程人,德望既隆,名重当世。今兵部武选员外郎俞君用宾,亦乌程产,⑧永乐中奋由胄监,⑨预修大典书,咸历仪制武库主事,⑩而陟今官,毗赞有方,政誉日起,近考绩书最,蒙恩赐诰,荣及乎亲。
兹得请归,行焚黄之礼,显扬之孝遂矣。岂非闻郡之先辈遗风余韵而兴起者乎?今祗捧命书归,行焚黄之礼,亲朋相庆,喜溢门庭,视昔人昼锦之荣,奚以异哉。
他时竣事回京,尤当输忠竭忱,以图报称,将见勋业愈崇,声誉益著,以迓前人之光,为吴兴增重,尚有望焉。濒行其寅宷诸君子咸有诗送之,
而谒予序,因书此以弁其端。
注释:①吴兴——县名,在浙江湖州市文献,文指有关典章制度的文字资料;献指多闻熟悉掌故的人。②浙右——钱塘江水东流至绍兴段,古称浙右。③扶舆清淑之气——扶舆,盘旋而上,又叫扶摇。清淑,清和;清淑之气,和暖的清气。④吴均——(469-520),又名吴筠,字叔庠,吴兴故鄣(现在浙江安吉)人。南朝梁时期的文学家。沈约,字休文,吴兴武康(今浙江湖州德清)人,南朝史学家、文学家。出身于门阀士族家庭,历史上有所谓“江东之豪”。⑤桑苎翁——唐陆羽的别号。陆羽的《茶经》,是唐代和唐以前有关茶叶的科学知识和实践经验的系统总结;是陆羽躬身实践,笃行不倦,取得茶叶生产和制作的第一手资料,又遍稽群书,广采博收茶家采制经验的结晶。《茶经》一问世,即为历代人所宝爱,盛赞他为茶业的开创之功。宋陈师道为《茶经》作序道:“夫茶之著书,自羽始。其用于世,亦自羽始。羽诚有功于茶者也!”玄真子——张志和,字子同,初名龟龄,号玄真子。祁门县灯塔乡张村庇人,祖籍浙江金华,先祖湖州长兴房塘。张志和三岁就能读书,六岁做文章,十六岁明经及第,先后任翰林待诏、左金吾卫录事参军、南浦县尉等职。后有感于宦海风波和人生无常,在母亲和妻子相继故去的情况下,弃官弃家,浪迹江湖。唐肃宗曾赐给他奴、婢各一,称“渔童”和“樵青”,张志和遂偕婢隐居于太湖流域的东西苕溪与霅溪一带,扁舟垂纶,浮三江,泛五湖,渔樵为乐。⑥徐处仁——(1062-1127)北宋应天谷熟(今河南商丘东南)人,字择之。神宗元丰间进士。大观间,知永兴军,反对童贯强平物价,以为如此则商贾不通,物价反增。入朝,奏请量入为出,节浮费,罢横敛。钦宗即位,建言储粮设备以御金兵。金军北撤,又请伏兵袭其后队。靖康元年(1126),为中书侍郎,旋拜裁决权,然于大政无补。旋罢相。张子野——张先(990-1078),字子野,北宋湖州乌程(今浙江吴兴)人,仁宗天圣八年(1030)进士。历任宿州掾、吴江知县、嘉禾(今浙江嘉兴)判官。皇祐二年(1050),晏殊知永兴军(今陕西西安),辟为通判。后以屯田员外郎知渝州,又知虢州。以尝知安陆,故人称张安陆。治平元年(1064)以尚书都官郎中致仕,元丰元年卒,年八十九。张先能诗及乐府,至老不衰。赵孟頫——(1254-1322),字子昂,号松雪道人,又号水精宫道人、鸥波,吴兴(今浙江湖州)人士,故画史又称“赵吴兴”。元代著名画家。⑦接武而起——连续不断。武,步伐,前后相连。⑧乌程产——在乌程涌现。乌程,鸟巾与程林善于酿酒,后代居此,故名。乌程属会稽郡。⑨胄监——国子监。⑩仪制武库主事——祀祭、主客、精膳……兵部有尚书一人,左右侍郎各一人,下设四个清吏司(武选、职方、车驾、武库)。焚黄——封建时代,凡品官新受恩典,祭告家庙祖坟祭文以黄纸书写,祭毕即焚去,叫焚黄。
以图报称——用来报答举荐之恩。
寅宋——同僚。
(译文)吴兴县乃是典籍贤良聚集的地方,山清水秀,实在名甲浙东,旧时人们说的所谓水晶宫,其实是不假的。这里一股盘旋升腾的清美之气所凝聚而成为人,多出文雅之士,居民以著述扬名的就有吴均、沈约,以恬退的操守著称的就有桑苎翁、玄真子,如徐处仁的宰相事业、张子野的词章、赵子昂的文艺,这些都是前代大有名声的人。
在当代朝中朝外为官的人,接连而起,如工部尚书严公、大理少卿柴公都是乌程县人,德望既高,名重当世。如今兵部的武选员外郎俞用宾,也是乌程县人,永乐年间发奋由国子监科举出身,参与编纂《永乐大典》,经历过仪制武库主事,而升至如今的官职,辅助有方,声誉逐日升起,近日考核政绩报上最优,蒙恩赏赐诰命、荣宗耀祖。
这次获得恩准归乡,举行焚黄的礼仪,显亲扬名的孝道得偿所愿了。岂不是知名郡县先辈遗风余韵而再次兴起吗?如今敬承圣旨归来,举行焚黄的礼仪,亲朋互相庆贺,喜满门庭,比起古人大白天衣锦荣归,哪有什么区别呢。
他日完事之时回到京城,更应全心全意来报答举荐之恩,将可以见到勋业愈加崇高,声誉愈加显著,以弘扬前人的光辉,为吴兴增光,在这里,我寄以厚望。临行前他的同事几位君子都有诗送给他,而请我作序,因此写下这篇文章放在诗卷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