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贡元蔡公墓表
(原文)宋贡元蔡公讳应炎,①生于宝祐戊午,②卒于元大德庚子,③得年五十有七,葬邑城之南植屋山、神岭之原。墓石为元季兵燹所毁,④今五世孙积中、齐贤等始克修之,请表其墓。
按状,蔡之先南雄保昌人,在宋有讳安者,始徙居邑之靖康。生颀,颀生起莘。公其子也,庄重有仪,力学弗倦。与人交,始若淡然无足动其意者,久之,人皆自喜,谓公真长者也。家虽丰饶,自奉甚约,恒推所有以济乡邻,无疏戚交,⑤得其欢心,然性廉静乐道,淡于荣利,清节素履,⑥重于儒林,岂非特立独行之士哉。配安人陈氏,有淑德,一子翊,孙女二:长适何子友;次适封达夫,孙男三:怀祖、寿祖、庆祖,俱克树立。
於戏,⑦公学行纯懿,曾不少试以卒,⑧盖有命焉。⑨然而所以裕于后昆者则厚矣,⑩今积中齐贤等咸知学,敦礼克振家声,且汲汲焉以表著先德为务,以是而观,庆流盖未艾也。是用勒辞墓石,以垂不朽,复系以诗云:
蔡为名宗,文物斯盛。猗欤贡元,学行醇正。
抱才弗试,夫岂有命。嗣人之贤,克成厥庆。
载新故阡,孝忱以罄。
勒辞贞珉,
过者起敬。
注释:①贡元——乡试第一为解(介jiè)元,会试第一为贡元;殿试第一为状元。
②宝祐戊午——宝祐六年(1258)。③元大德庚子——大德四年(1300)④元季——元朝末年;兵燹(癣xiǎn),战火。⑤无疏戚交——无分亲戚或朋友。⑥清节素履——隐士节操,布衣之士。⑦於戏——於同“呜”,戏同“呼”,呜呼,感叹声。⑧曾不少试——曾不,即不曾;少试,稍为施展过胸中才学。试,尝试;以卒,而死去。串译为:未曾稍为施展过满腹经纶而逝世。意译为:“未酬壮志身先丧。”⑨盖——承上接下的连词。有命焉:有存在;命焉,命运在这里。串译为:因为存在命运的因素吗?⑩裕于后昆——造福儿孙。汲汲焉——急切地。
猗(医yī)欤(余yú)——赞美词。
夫——同“乎”,反问词。“夫岂有命”即“岂有命乎”。难道有命运的因素吗?
克成厥庆——能够成全这个喜庆。
载新故阡——载,古文语助词,无义。新故阡,重修旧坟。阡,原义指墓道,此处指坟。
孝忱——孝心。以罄,能够尽到。
贞珉——坚石。
(译文)宋朝贡元蔡公名叫应炎,生于南宋宝祐戊午(1258)年,逝世于元朝大德庚子(1300)年,得年五十七岁(译者按,以生卒年计算只有43岁),葬在东莞县城的南面植屋山、神岭的高地上。墓道石碑被元朝末年的战火所毁坏,如今他的五世孙蔡积中、蔡齐贤等才重修墓碑,请求我作墓表立在他墓前。
按照履历,蔡公的祖先是南雄保昌人,在宋朝有名叫蔡安的人,开始迁到东莞县的靖康,蔡安生蔡颀,蔡颀生蔡起莘。蔡应炎是他的儿子呀,为人庄重,相貌堂堂,努力学习,不觉疲倦。与人交往,平淡到根本就没引起对方的注意,时间久了,人人自喜,说蔡公是个真正的长者呀。家庭虽富,自己日常生活很节约,经常将财物周济乡里邻居,无分亲友,都得到他的欢心。但他品性高洁,热衷仁义道德,淡泊名利,隐士节操、布衣之士,为儒林所敬重,难道不是超凡脱俗的人士吗。原配安人陈氏,有贤淑的德行,一个儿子蔡翊,两个孙女,长孙女嫁何子友;次孙女嫁封达夫,男孙三人:蔡怀祖、蔡寿祖、蔡庆祖,都能够自立。
唉,蔡应炎学问德行纯美,未酬壮志身先丧,那是命运有关啊。但是所以遗惠于子孙的恩泽就深厚了,如今蔡积中蔡齐贤等人都知道学习,热衷礼教能够振兴家声,而且急切地以展示祖先德行为事务,以此而看,流传的喜庆正方兴未艾呀,因此刻字于墓地石碑,以永垂不朽,又加以诗说:
蔡在东莞属名宗,世代人才真鼎盛。堂堂一表贡元公,论才论德皆纯正。
满腹经纶竟未施,事不由人因是命?!所幸儿孙是贤良,能振家声延家庆。
当年之墓今重修,孝心已尽自天性。墓碑美石刻美行,过往之人齐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