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宋学士墓文（外台作）

2025年09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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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5　祭宋学士墓文（外台作）

（原文）维洪熙元年，①岁在乙巳九月丁酉朔初九日乙巳，四川等处提刑按察使陈琏，谨以牲醴之仪，致祭于故翰林承旨潜溪宋公之墓曰：①

古称金华，②文献之邦。③山川淑气，笃生贤良。匪著名于道学，④则驰誉于词章。继后作者吴、柳与黄。⑤繄惟我公，⑥毓秀其乡。早尝从游，声誉以彰。矧天分之既高，⑦而学力之富强。博通群籍，考订尤详。尝设帐麟溪义塾，复著书青萝山房。⑧方元社之将屋，⑨纷干戈之扰攘。⑩抱道弗售，思以自臧。

当圣朝之龙兴，适文运之聿昌。应诏而起，实际时康。

人皆争先而快睹，奚啻如景星之与凤凰。受九重之眷遇，拜恩命之非常。

甫通籍于金门，遽进职于玉堂。或侍讲于经筵，或典教于国庠。

掌司帝则唐之陆贄，总裁元史乃汉之子长。高文大册之传播，弘辞奥学之敷扬。粹然天球之温，灿然列宿之光。

长江大河不足以言其浩瀚，商铭周诰不足以谕其古苍。

譬犹米粟布帛，人皆嗜爱；良金美玉，时共宝藏。

匪但独闻于中国，而实盛传于遐方。或拟诸昌黎韩子，或方诸卢陵欧阳。

斯天下之公论，苟非公其孰能当。胡为山颓梁摧，遽告弗祥。

奄然长逝。旅殡瞿塘。迁葬成都之东山，实荷蜀国之獻王。

宰木已拱，几阅星霜。使公犹在，安知不召贾傅于长沙，而归谪仙于夜郎。

於戏噫嘻，孰其主张。余欲诘之，神理茫茫。

虽然公之高名足以永世，公之雄文足以流芳。将与天地同久，是谓之不亡。

琏生于海隅，夙仰声光。获读遗书，景仰弗忘。

迩来西蜀，叨长宪纲。询佳城之如故，慨宿草之荒凉。

耿余心之怅望，敬致奠于一觞。惟英灵之不昧，庶来格而来享。尚飨。

注释：①维——古文语助词，无义。本文墓主宋濂（1310-1381），字景濂，号潜溪，别号玄真子。浙江浦江人。元末明初文学家、史学家。方孝儒之师。曾任翰林，修《元史》。曾被明太祖朱元璋誉为“开国文臣之首”。永乐年间，因孙子犯罪，被累押送途中，死在四川。②金华——浙江府名，现叫金华市，市北有座金华山，故名。③文献——文指有关典章制度的资料，献指多闻熟悉掌故的人。④道学——即理学。指宋明儒家哲学思想。汉儒治经，侧重训诂制度；宋儒则附会经义而说天人性命之理，故称理学。⑤吴柳与黄——这三人是吴澄、柳宗元与黄庭坚。吴澄（1429-1337），元朝崇仁人。字幼清，世称草庐先生。至大初为国子司业，迁翰林学士。通经典，对《易》《尚书》《诗经》《礼记》《春秋》皆有著述。有文集一百卷。柳宗元（733-819），唐河东人，字子厚。贞元九年进士，任礼部员外郎。参与王叔文为首的政治改革活动。失败后被贬为永州司马。元和十年被改任柳州刺史，死于任所。诗文皆工，为唐宗古文八大家之一。有《柳河东集）。黄庭坚，见623篇注⑤。⑥繄（医yī）——古文语助词，无义。⑦矧（审shěn粤音诊）——况且。⑧青萝山房——宋濂藏书始於青年时代。当时，他因元末战乱迁居浦江，於青萝山中筑室读书，因名其楼为“青萝山房”。⑨元社之将屋——元朝统治将崩溃。社，社稷。屋，指覆灭。⑩扰攘（瓢rǎng，粤音阳）——动荡不安。抱道弗售——想推行仁道未能如愿。思以自臧（赃 zāng）——想独善其身。臧，善。聿（育yù粤音律）——古文语助词，无义。实际时康——这回遇上了太平盛世。实，是，这次。时康，时世太平。奚啻（次cì）——何异。景星，幸运之星。甫通籍于金门——刚将名字记录在入宫门的名册上（无名字记录的人不得入宫）。玉堂——指翰林院以文学为帝王服务的机构。国庠（祥xiáng）——国子监（音鉴），国立大学。掌司帝——辅助帝王执政。陆贽（754-805）唐代政治家，文学家。唐德宗即位，召为翰林学士。时两河用兵，他善于分析军事形势，并预测可能兵变。建中四年（783）果然爆发泾原兵变，德宗避朱泚之乱于奉天（今陕西乾县），转为考功郎中，诏书多出其手，唐德宗发布了《罪己诏》，即由陆贽起草。总栽元史——执掌太史，即太史公。汉之子长，汉朝的司马迁（字子长）。天球——玉名，雍州所贡，呈天青色，故名。商铭周诰——指钟鼎上的铭文；古苍，古老。昌黎韩子——唐朝大文豪韩愈祖籍昌黎（治所在今辽宁朝阳县治）。庐陵欧阳——江西庐陵欧阳修，宋代大文豪。山颓梁摧——比喻一代伟人逝世。《檀弓》上：“孔子早作（早起），负手曳杖，逍遥于门。歌曰：‘泰山其颓乎，梁木其坏乎，哲人其萎乎？……’盖枕席七日而殁。”后来诗文中常以“山颓梁坏”比喻伟人逝世。遽（巨jù）告弗祥——急传凶讯。奄然——忽然。旅殡瞿塘——长途出殡到四川之瞿塘峡（长江三峡上游第一峡）。献王——明洪武十一年（1378），朱元璋把他的第11个儿子朱椿封为蜀王，封地即在四川成都。宰木已拱——墓道两边的树木生长到树冠相联。贾傅于长沙——见628篇注④。归谪仙于夜郎——李白，唐代大诗人，因受贺知章吴筠推荐，任翰林院供奉。以蔑视权贵遭谗出宫。游历江湖，纵情诗酒，以坐永王（李璘）之乱，流放夜郎（在贵州），遇赦而回。於戏——於同“呜”，戏同“呼”，呜呼，感叹声。叨长纪宪——沾光掌管法制。佳城——坟墓的美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