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梁楷《罗汉卷》后①

（原文）太常亚卿郑公雍言，②工词翰、精鉴识，家藏宋梁楷所画《罗汉》一卷，善于布景，人各异态，咸臻其妙，虽唐贯休不能过也。③间征予题。④

窃闻贾师古尝师李伯时，⑤楷又师师古，三家以工画释道人物得名。楷在嘉泰中为画院待诏，人无有出其右者，⑥草草之作，谓之减笔，尤为人所珍爱。

此卷描写飘逸，得伯时遗意，其楷之真迹无疑，是宜亚卿公之宝藏也。於戏，⑦绘画一事，尚待师传而后工，矧吾儒之学乎。⑧若楷之画，见重于后世者，岂偶然哉。

注释：①梁楷——原东平（今山东东平）人。生卒年不详。据《图绘宝鉴》记载，梁楷师事贾师古，为嘉泰年画院待诏。贾师古是以北宋宣和画家而入南宋绍兴画院者。《画继补遗》中即记梁楷“乃贾师古上足……青过于蓝。”则梁楷于绍兴年间就可能已经进入画院。宁宗“嘉泰年”是1201-1204年间，距离绍兴中、后期也有五六十年了。此时为待诏，年龄不会太小。后来“赐金带，楷不受，挂于院内，嗜酒自乐，号称”梁疯子“。他的主要活动时间约在孝宗、光宗和宁宗治政的前半期。从他“嗜酒自乐”和“赐金带，不受”等事，可以想见其人豪放之性格，这在他的画中也有所反映。②太常——官名，秦置奉常，汉景帝六年改名太常，为九卿之一，掌礼乐社稷事，又名太常寺。设寺卿一人，亚卿一人。③贯休——字德隐，是唐末至五代十国时期著名高僧，精通诗画。贯休一生或文或画，巍巍大成，有诗文《禅月集》传世。④间——最近。⑤贾师古——生卒年不详，南宋画家。汴（今河南开封）人，善画道释人物，师法李公麟。高宗绍兴时为画院祗候。李伯时——名公麟，号龙眠居士，宋代安徽舒州人。元祐 （1086-1094）进士，元符年间（1098-1100）拜御史大夫。博学好古，尤善画山水、佛像。⑥人无出其右——古时排版（包括排名榜），竖行，从右至左，右居前，“无出其右”，即没有比他更居前。⑦於戏——音义同“呜呼”，感叹声。⑧矧（审shèn粤音诊）——况且。

（译文）太常寺少卿郑雍言，擅长词翰文章、精于鉴赏识别，家里收藏着南宋梁楷所画的《罗汉图》一幅，该画构图甚好，人物神态各异，惟妙惟肖，虽是唐代的贯休不能超过他的水平呀。最近请求我题词。

我知道贾师古曾师从李伯时，梁楷又师从贾师古，三家都以工画和尚道士得名，梁楷在嘉泰（1201-1204）年间是画院待诏，人们没有能够超过他的，草草的画作，叫做速写，尤其被人所珍爱。

这幅图用笔飘逸，有李伯时的风格，这无疑是梁楷的真迹，是该太常寺少卿公的珍藏呀。唉，绘画这件事，还须等待师傅传授而后到家，何况是我儒家的学说呢。如梁楷的画，被后世人推崇，岂会是偶然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