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读处士吴公墓志铭
(原文)处士讳本初,姓吴氏,其先闽之莆田人,代有显者,大父讳某,元初为番禺教官,①因占籍焉。考讳观庆,字从善,雅有令望。
处士颖悟过人,嗜学不倦,尤工词翰,凡往来书牍,若不经意,而精神飞动,葩华炳蔚,②令人喜玩无厌。洪武中,使垣闻其材而贤,③辟为从事,非所好也,然差董庶务郡邑事罔稽违,为方伯大参公器重,④藉甚有声。
无何,以故谢去,筑室别业,以耕读为佚老计,尝痛弗逮事父,遇讳晨,辄悲怆不胜。事母孝谨,处诸弟友爱,其居乡党则恂恂然不自矜炫,⑤与人交接煦煦然犹阳春之温,未尝疾声厉色,复喜为人排难解纷,不以为德,人皆高之。耆德先达咸折辈行与之游,⑥耕读者,其别号也。
永乐十五年丁酉,以疾终,得年才五十有四,墓在石马山之原乙向,配陈氏,克相其家,子男八:长谦、次敬、惠、贤、忠、永、泰、安,孙女几人,皆适士族,孙男几人。谦以予与处士素笃姻好,来请铭。
於戏,②处士以聪敏特达之材,⑧使之进用于时,必能飞英腾实,⑨为乡邦之光,而竟退休以终,盖可惜也。铭曰:
繄处士,⑩逈超群。用弗究,终隐沦。隧有铭,
永厥闻。
注释:①番禺——广州的古称。②葩华炳蔚——文彩亮丽。③使垣——布政使,省府首长。④方伯大参公——布政使副手。器重,赏识。⑤恂恂然——忠厚老实的样子;不自矜炫,不自我吹嘘。⑥耆(音其)德先达——年高德美的人。耆,老前辈;德,修养高;先达,年纪不大却先取得成就。折辈行(杭háng旧读hàng粤音巷)降低身份。⑦於戏——音义同“呜呼”,感叹声。⑧聪敏特达——才智不凡。⑨飞英腾实——开花结果。引申为学有所成,功名显耀。⑩繄(医yī)——古文语助词,无义。隐沦——指隐居
隧有铭——泛指墓道上有碑记。
永厥闻——永远传播他的美德。厥,其,他的。
(译文)吴处士名叫本初,他的祖先是福建莆田县人,每代都有显耀的人,祖父名叫某,元朝初年是广州教官,因此在那里落籍。父亲名叫观庆,字从善,极有名望。
处士聪明过人,好学不觉疲倦,尤其精于词章,凡往来书信,似随手写成,而精神飞动,文笔华美,令人欢喜赏玩不厌。洪武间,布政使听说他有才德,招为从事。这不是他的兴趣,但差遣的管理郡县事并无.耽误,为地方官大参政公所器重,官场上流传的评价极高。
不久,因某种原故辞去职位,另造一室作为别墅,以耕读作为遁世隐居的计划。曾痛惜不能服侍父亲,遇到忌晨,都悲怆不能控制。服事母亲孝顺谨慎,几个兄弟相处友爱,他在乡亲前恭谨温顺不会自我炫耀,与人交往一团和气,犹如阳春般温暖,未尝厉言疾声。又喜欢为别人排解纠纷,不认为自己有恩于人,人们都很尊重他,贤德长者都放下身份与他交游。耕读是他的别号呀。
永乐十五年(1417)丁酉,因病而死,得年才五十四岁,坟墓在石马山的高地乙向。原配陈氏,能够帮助丈夫兴家。儿子八个:长子谦、次子敬、惠、贤、忠、永、泰、安,孙女几人,都嫁给士族,男孙几人。吴谦以我和处士姻亲情重,前来请求铭文。
唉,处士才智不凡,假使他进入官场,必定能够飞黄腾达,实为乡邦的光荣,而竟然退休而死,实在是可惜呀。铭说:
感叹吴处士,出众高才智。露脸不多时,归隐遂心意。
墓铭扬大德,永留此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