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员台词,包括对话、独白、旁白

(二)演员台词,包括对话、独白、旁白

台词是戏剧诸多手段中为观众最先最直接接受的部分。在一出戏里,台词是证明戏剧主题、揭示人物、展开冲突的主要手段。对话是两个及两个以上人物之间的语言交流。它是戏剧语言最重要的组成部分,绝不仅仅是向观众交代剧情,叙述已经发生在幕后的情节,还有更重要的“动作性”。戏剧最终的呈现形式是舞台艺术,演员用动作塑造人物形象,用这一艺术形象在戏剧性的情境中表达人物情感的世界来揭示作品的主题。动作最主要的组成部分是语言动作,这样看来作为叙事艺术的话剧中的对话是多么重要。

独白是由一个人物做出来的,可以是无言的,也可以是有言的,是人物情感最挣扎的时刻,多带有主观的抒情色彩。独白是演员塑造角色和观众走进角色心灵、洞察他(她)灵魂最有效的部分。舞台呈现中艺术感染力最强的部分也多出现在台词的独白处,观众可通过有声无声的独白具体了解人物内心的活动。莎士比亚的作品中多用独白揭示人物内心的世界,悲剧《哈姆雷特》一、二、三、四幕中都有很长的独白,尤其是那段富有哲理意义的“生存还是毁灭”的独白。无言的独白往往是剧中的一次较大停顿,要是出现在舞台人物形象中,此刻人物动作就会处于较长的静止状态。如美国戏剧家尤金·奥尼尔的四幕剧《安娜·克里斯蒂》第三幕最后一场戏[2]

……

克里斯(痛苦地)安娜,不要这样说了!我要疯了!我不想听!(他把手掩住耳朵)

安娜(他的行动更引起她的怒火——刺耳地)你还要听!(屈下身子,把他的双手从他的耳朵扳开——歇斯底里地大怒)你——把我安顿在内地——最近两年来我不是当保姆——信上写的都是骗你的谎话——我是在一家妓院,就是它!——是的,就是那类的妓院——那类像你和马特到了港口的时候去玩的地方——你所说的那种善良的内地人也去的地方——所有的人们,愿老天爷惩罚他们!我很他们!很他们!

(她歇斯底里地哭泣起来,将身子倒在椅子里,双手放在桌子上掩盖着脸。两个男人已经一跃而起)

……

安娜的父亲老克里斯拒绝自己的女儿和自己同样身份(水手)的伯克结婚,导致三人激烈的冲突。父亲老克里斯不愿看到自己的女儿未来像她的母亲一样一直等待漂泊在外的丈夫归岸,成为一个孤独的等待者!年轻的伯克捍卫自己与安娜的爱情,在出海时迫切地要求安娜与自己结婚。安娜面对两个最重要的人时无法做出抉择陷入困境,最终他们之间的冲突激怒了安娜,安娜在情绪失控状态下道出了自己两年前做妓女的实情。老克里斯听到这一实情震惊了;伯克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是妓女不知所措;安娜看到他们的神情后悔自己激愤中道出实情。此刻舞台呈现的画面就是一个较长的“停顿”,优秀的演员在这个“停顿”中,可以表现出人物内心的独白,这就是所谓的无言的独白。

旁白是人物在同其他人物交流时的“自语”,人物暂时离开对话的情境转而跟自己说话,并且假定剧中人“听不到”这话。旁白用于向观众展现人物内心的真实心理活动,这些私密的内心活动是不能对同场人物说出来的,但是,需要使观众明白。这种情况下,观众预先知道场上人物的真实想法,再观看接下去的剧情,观众心中会有一种超越感,或期待接下来的剧情发展,造成戏剧悬念。这是对话、独白所无法达到的戏剧性效果。古典主义喜剧之父莫里哀的作品中就惯用旁白,当然,这不是唯一的例证,意大利喜剧家哥尔多尼的《一仆二主》;美国戏剧之父尤金·奥尼尔的《奇异的插曲》;莎士比亚的悲剧、喜剧中都有所体现;中国当代戏剧家李龙云的《洒满月光的荒原》用了大量的旁白作为作品表达的艺术手段。例如,《荒原与人》第十八场戏[3]

……

细草(声音在发抖)哦,他要干什么?我怕再见到他。马车怎么还不到?我害怕那锣鼓声,可我有需要那锣鼓声。马车,快点来吧!离开这里!只要离开这里,离开小马,不论把握载到哪里,我都不再反抗……

[命运似乎在戏弄人,迎亲的锣鼓更轻细更遥远了。

[一阵急遽的马铃声和着大鞭子啪啪的甩动声及粗野的吼叫声一起涌上舞台。马兆新急匆匆地赶着一乘马爬犁。]

马兆新(径直走到细草前面)细草,我要亲自送你一程……(嘴角飘过一丝残酷的笑)

马兆新 哦,她的心在哆嗦!(心理上得到某种满足,身体在发抖)

细草 他的目光多么可怕,在平静的背后怀着一种男人的报复。这是世界上最残酷的报复!尽管如此,还是答应他!接受报复!随他去吧。(对马兆新)你可以送我。但只要我坐上爬犁,你就把爬犁赶走,一分钟也不要多停留。

马兆新 好吧!(作为交换条件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

这段戏讲述的是十五年前马兆新亲手将自己心爱的女人细草(已怀有别人的孩子)送给了一个愚蠢的马车夫,对话与旁白交错使用,以此来表达马兆新、细草在戏剧情境中复杂的内心矛盾。马兆新的心理活动主要有两种,一种是马兆新看着细草突起的腰身告诫自己不要乱想,细草是无辜的,她只爱过一个人就是我小马;另一种嫉妒、狭隘、占有欲带来的残暴充斥着自己的内心世界,促使他疯狂地赶着马车,把自己心爱的女人送给一个愚蠢的马车夫。此刻马兆新的灵魂如同在火上烤。同时旁白作为戏剧语言多样化的表达形式,它拓宽了舞台呈现中语言以对话为主的单一形式,丰富了舞台艺术的表现形式,舞台演绎打破讲究“第四堵墙”的写实主义戏剧传统表达形式,追求一种写意的、开放性的舞台表达,为导演、演员的二度创作提供了更多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