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2025年08月10日
二
宋仁宗嘉祐六年《制科策》有一條:
五事[189]之失,六沴[190]之作,劉向所傳,《呂氏》所紀,五行何修而得其性?四時何行而順其令?非正陽之月,伐鼓救變,其合於經乎?方盛夏之時,論囚報重,其考於古乎?
蘇軾悍然答之曰[191]:
此陛下畏天恐懼求端之過,而流入於迂儒之說,此皆愚臣之所學於師而不取者也。夫五行之相治[192],本不至於六,六沴者,起於諸儒欲以六極分配五行,於是始以皇極附益而為六。夫皇極者,五事皆得,不極者,五事皆失,非所以與五事並列而別為一者也,是故有眊而又有蒙[193],有極而無福,曰五福皆應,此亦自知其疏也。〔元注:《洪範》止言五行五事,劉向又本《大傳》,增而為六,謂皇之不極,則厥咎眊,厥罰常陰,厥極弱,旣有極而無福,其說遂窮,乃云五福皆應,見《五行傳》幷《五行志》。〕呂氏之《時令》,則柳宗元之論備矣,以為有可行者,有不可行者,其可行者皆天事也,其不可行者皆人事也。〔元注:見柳文《時令論》上、下篇。〕若夫禜社伐鼓,本非有益於救災,特致其尊陽之意而已[194],《書》曰:“乃季秋月朔,辰弗集於房,瞽奏鼓,嗇夫馳,庶人走”[195],由此言之,則亦何必正陽之月,而後伐鼓救變,如左氏之說乎?盛夏報囚,先儒固已論之,以為仲尼誅齊優之月。〔此指春秋夾谷之會[196],優施笑君,孔子誅之。〕
右文收筆似有缺略[197],姑依原文錄存。凡吾有取於是者,乃在柳文《時令論》之光耀,照澈宋室方聞之士,而一步未動。至盛夏報囚,乃子厚《斷刑論》論及,子瞻似均統攝於《時令論》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