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何義門讀此文,謂“今我受其直”句,“我”字衍,非是。鄙意“我”字作複數用,文中著此一字,代表性絶強,不可以帖括理法繩之。“以今天下多類此”至“勢不同也”等句, 義門則云:此言豈可公傳道歟?尋子厚此言,等於暗示革命,而為勢所扼,義師不可得起,“如吾民何”四句,不啻長言而詠歎之也。此等關目,宜為冬烘頭腦所不能解。義門又云:“此序詞稍偏激,《孟子》雖發露,猶自得其平”,不知序較《孟子》更為發露,正子厚獨到之處。唐時政象之不平,過於戰國,清康、乾時不許有偏激政論,尤過於貞元,故義門之評騭如此。子厚《送李渭赴京師序》:有“不求獲乎己,而己以有獲,予嫉其不為是久矣”等句,義門評之云:“嫉”字不穩,凡有此者,皆氣質之偏也,實則於此子厚不能下一“嫉”字,即不成為子厚之文,以義門讀子厚之文,安得不疑為氣質之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