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子厚《〈論語〉辯》二篇,議者言人人殊,方望溪詆子厚,顧謂讀《魯論》為縱心獨往,信可肩隨退之。吾閱滹南王若虛[139]《遺老集》[140],《〈論語〉辨惑》篇內有一段,雖不涉及子厚,而言可參證。
堯曰,咨爾舜,〔至〕公則說:東坡謂“其雜取《禹謨》、《湯誥》、《泰誓》、《武成》之文,而顛倒失次,不可復考,蓋孔子之遺書,編簡絶亂,有不可知者,故置之不論,而道學諸公曲為義訓,以為聖人微言深旨。”予謂東坡之說為近人情,故從之。程氏[141]曰:“曰余小子履上,當脫一湯字”,嗚乎!豈特此一字而已哉?
宋人重義訓,凡其不可解處,率以為聖人微言深旨,此當然難脫子厚論旨範圍。由此以往,可能將古文與語錄,涵而為一,望溪反對以語錄入古文,因之指子厚讀《魯論》為一無倚傍,不敢牽涉義法,凡此可見諸公進退失據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