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韋齠年之好,史無可考,惟子厚對王叔文矢忠無貳,迹象軒豁,其於叔文、執誼相與之際,勢不得不軒王而輊韋。吾觀《與許孟容書》所稱:“與負罪者共立仁義、利安元元”云云,“負罪者”三字,是否包括執誼在內,大以見仁見智之不同而生歧義。以吾揣之:事敗之後,子厚痛定思痛,其將置執誼於不論不議之列,了無疑問,求趙宗儒為韋雪罪,未必眞有其事。

贊皇祭文,由於謫宦同域而起,說不上生前有何交誼。且文中亦無一字涉及舊歡。其“信成禍深,業崇身喪”云云,語固沈痛刻骨,而亦等於借他人酒杯,澆自己塊壘。“嘻吁絶域,寤寐西周”,復回憶己身曩日偌大抱負,低佪留戀,情見乎辭,都無與存歿兩造之平生情義。至“臨風敬弔,願與神遊”,則“德裕將終之語,《容齋續筆》載德裕手帖云:閏十一月二十日從表兄崖州司戶參軍同正李德裕狀,此正是大中四年之閏十一月,發此書後,至十二月卒,年六十四”,王西莊之言如是。〔見《十七史商榷》卷九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