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南屏求自異於桐城,此說聞之舊矣,王益吾[196]作《〈柈湖文集〉序》,道之綦詳,因特錄之於下:

……始居京師,以文見推於梅郎中曾亮。時梅先生方以桐城文派之說,啓導後進,其言由姚、劉、方三君,上溯歸震川,以嗣音唐、宋,為古文正宗,先生顧謂文必得力於古書,不當建一先生之言以自隘。其後某公為文敍述文派,稱引及先生,遂與友人書極論之,所以自別異甚力。[197]蓋先生之文,詞高體潔,實能自進於古,而世俗尋聲逐影之說,無所係於其心。故觀其為文與其人之生平,足以壯獨行之胸,而激懦夫之氣,可不為卓然雄俊君子與?

此以王君迷於桐城之甚,而一牽涉南屏,即不得不以空疏不讀書歸獄桐城,又為桐城者徒然尋聲逐影,而無士君子獨行之胸襟,亦可於此文言外看出。至所謂詞高體潔,詞高指史公,體潔可能指子厚,以柈湖每自詡得意之筆為似柳也。

杜貴墀[198]作《吳先生傳》稱:

論文甚不取宗派之說,謂當博取諸古書,烏有建一先生言以自域者?厭薄時人以搖曳取媚為歸體,著《〈史記〉別鈔》以正之。

此與王益吾之說表裏唱和,甚至詞句往往相同。貴墀字仲丹,湖南校經堂山長,益吾同時長城南書院,二人講學相知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