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君實作《通鑑》,於紀子厚以徵為柳州刺史時,論曰:

宗元善為文,嘗作《梓人傳》,以為梓人不執斧斤、刀鋸之技,專以尋引、規矩、繩墨,度羣木之材,視棟宇之制,相高深、圓方、短長之宜,指麾衆工,各趨其事,不勝任者退之。大夏旣成,〔胡注:夏與廈同,胡雅翻。〕則獨名其功,受祿三倍。亦猶相天下者,立綱紀,整法度,擇天下之士,使稱其職,居天下之人,使安其業,能者進之,不能者退之。萬國旣理,而談者獨稱伊、傅、周、召,〔胡注:召讀曰邵。〕其百執事之勤勞,不得紀焉。或者不知體要,衒能矜名,親小勞,侵衆官,听听於府廷,而遺其大者、遠者,是不知相道者也。

右溫公節錄原文,而稍稍變易其辭,不甚露針綫痕迹,可謂善於稱引,信良史材也。胡三省作注,謂《梓人傳》諭相業,以其有資於治道,故溫公取之,身之[32]熟精故事,自了解溫公心理。

居天下之人,使安其業:此引原文語,居者,猶《書》:“懋遷有無化居”[33]之“居”。化謂銷售,居謂囤積,此視人若貨物然,儲集賢才,使安其業也。

听听於府廷:胡注:听,魚隱翻,廖注同,笑也。司馬相如《子虛賦》:亡是公听然而笑。蘇軾《答李公擇》詩:應同亡是公,一對子虛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