詠史

詩云:

燕有黃金臺,遠致望諸君,嗛嗛事強怨,三歲有奇勳。悠哉闢壃理,東海漫浮雲,寧知世情異,嘉穀坐熇焚?致令委金石,誰顧蠢蠕羣?風波歘潛構,遺恨意紛紜。豈不善圖後?交私非所聞,為忠不內顧,晏子亦垂文。

詩全為弔王叔文而作,望諸君,樂毅也,詩即以毅影叔文。

嗛嗛猶言小小,此作“小心事友生”之“小心”解。語本《晉語》[53],子厚好《國語》,因而詞條隨意引用。

強怨表面指齊,而暗影在東宮之順宗,言外之意,足見子厚於順宗大大不滿。

浮雲,用如“蔽日之浮雲”,指謠諑及訕謗而言。

“寧知世情異”二語指內訌,嘉穀指叔文,如韋執誼之立異,乃叔文之致命傷。

委金石者,謂委金石之義於草莽也,蠢蠕即指執誼。其所以謂之蠢蠕者,蓋執誼以為己屬杜黃裳之子壻,出身清華,原與叔文之微賤有別,雖倚叔文之勢以起,而行政上節次立異,應得到舊派同情。如此種種,幻想彌多,認為叔文敗後,己仍得居中執政。由子厚看來,此眞與蠕動之蠢蟲無異,語諷而刻,足見作者之傷心極已。語尾著一“羣”字,大約執誼外,還有餘人計算在內,如房啓之類是,又羊士諤為韋執誼遮護,亦可能暗中合作,共傾害叔文。

風波,指韋皋上表及太子監國種種。

善圖後,指王伾當時收受賂遺不少,而叔文絶不私以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