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從弟謀歸江陵序》書後

《送從弟謀歸江陵序》書後

此文加厚耕、讀相與之誼,打破士、農對立之階級弊害,開闢勞力勞心、訢合[200]無間之共同塗徑,使得一人肩此二務,以長養守望扶持、睦婣任恤,諸忠實鄉風,而子厚以至誠無二之筆出之,一字一句,都使人讀之而大有感動,遂成《集》中贈序類絶有關係之重大文字。

清帝弘曆評此文謂:“子厚擯斥遐陬十四年,能不鄙夷其民,保惠教誨,澤甚厚,而其中欿然於是,是難能也”,此似不為無見。獨子厚此一保惠齊民作法,唯在柳州四年為然,至永州司馬,一閒曹耳,並不負撫民之責,子厚即有廣澤濟民之志,而措施不得,故祗能自了其身,穿池種樹,“甘終為永州民”。然即此已於溝通士、農隔閡之郵,樹立榘範,使子厚生於今日,定能開拓最高智識安宅農村之風。此在歷史上, 較之安撫柳州所舉績效,價値更大,弘曆何足以知此?

釗案:余家世業農,至祖輩而大起,家有田三千餘畝,雄長一方,下一代讀書,有中乙科而仕宦於外者。諸孫即吾曹也,八、九舍農而嬉遊,耕、讀兩無所成,不三、四十年間,家業蕩盡,人皆枯瘠以死。二十餘輩中,唯吾流浪於外而獨存,讀子厚此文,泫然不知涕淚之何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