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2025年08月10日
三
今於里堂之言文者,採錄三則如下:
近來經學盛著,古文講者極稀,得足下為之,兩浙之間,一倡百應,則此道且由是而振。惟是不守於己,不誘於人,氣以理充,神隨事出,務令本末兼融,細大咸備〔《與趙寬夫[8]論文書》〕。
吾子論文,於古取韓昌黎,於今取朱梅菴[9],不樂字句瑣細、及文氣佶聱者。……願足下窮文之所以然,主於明意、明事,且主於意與事所宜明,不必昌黎、梅菴,不必不昌黎、梅菴,不必瑣細佶聱,不必不瑣細佶聱也〔《與王欽萊[10]論文書》〕。
謂文無深與博,亦即無所為簡,行千里者以千里為至,行一里者以一里為至。《左氏春秋》,一人之筆也,或一、二言而止,或聯篇累牘千百言而不止,一、二言而未嘗不足,千百言未嘗有餘。災變戰伐,下至瑣褻猥鄙之事,無不備載,未聞徒舉其大端、而屏其細故以為簡也,而文自簡明。康海[11]作《武功志》,不啻殘磚敝瓦,而處人於荒村僻巷間也,而說者稱羨之,良可怪矣〔《文說》〕。
右三則並未涉及子厚,然其神理,要於柳州最為切近。寬夫名坦,文亦以學柳名於時,本編曾有紀錄。
吾治柳文數十年,有一念微撼於懷,則凡愛好柳文者,其人大抵習於名數[12],性與科學相近,例未易一、二數,而最突出者莫如焦里堂。至阮芸臺亦解名數,而又以爭駢偶始得為文故,殊不期而與柳相近,去韓彌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