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此書讀者毁譽不一,譽者以劉辰翁與茅順甫最為簡當。茅只一語:“文自《國語》變來。”劉云:“文勢機軸,從《戰國策》鄒忌謂其妻妾與客,我孰與城北徐公美數語來。”二者俱不煩言而解。
毁之最頑劣者,莫如方靈皋“搖頭瞬目,醜態百出”八字,李穆堂駁之云:
此文奇傑,而加以醜詆,蓋懦夫掩卷而不敢觀者也。尊意不過於比喩語即詆之耳,而古之高文,喩語甚多。
“懦夫掩卷而不敢觀”一語,乃見於穆堂致靈皋書中,時靈皋聞望已高,擅一言九鼎之勢,而穆堂劈面以懦夫詆之,放言無悔,此從來申柳最勇,而信柳最篤之一人。
茅順甫雖稱此文最工,然猶謂“篇末‘椎牛’一段似漫溷,子厚每文到縱橫時,恆露此態。”或又反之,謂“承‘親者得欲而忭’句,又衍出‘椎牛’一段,政覺非此不暢。”〔此何人語,適忘之。〕此可知一文見仁見智,殊無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