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問》至此,乃賦捕魚盛況。王荊石[21]曰:

《七發》皆自小而大,今兵馬宮室,俱未當客心,而乃瑣陳魚鱠,失次第矣。

鄙哉荊石之用心也。《晉問》雖七體,子厚著筆,何嘗視七體為規矩準繩,《左氏》譏公矢魚於棠[22],此亦示國君之嗜好在是耳矣,豈計所陳之大小輕重哉?

查夏重曰:

柳子厚《晉問》:大罟斷流,修網亙山,罩罶img罣,織紝其間。按“罣”字訛,當作“罜”,《廣韻》音獨,魚罟也,《西京賦》:張九罭,布罜img,此其證也,今刻本皆作“罣”者訛。

據此足見夏重讀書之細心,從來注家未注意到此。

魏絳之言曰:近寶則公室乃貧:《左·成七》:晉人謀去故絳,諸大夫皆曰:必居郇瑕氏之地,沃饒而近鹽,韓獻子曰:山澤林鹽,國之寶也,近寶公室乃貧。據此,“近寶”一語,出韓獻子,引作魏絳誤,方苞曾資以攻柳[23]。

若是可以為民利也乎:洪景盧曰:子厚褒稱晉文勳業,終不若孔、孟括以一言,曰譎而不正[24],曰無道桓、文之事者[25],然以晉人而誇示晉之事功,不得不煩悉而張大之,理固然也。

彼霸者之為心也,引大利以自嚮,而摟他人之力以自為固,而民乃後焉:釗案:此數語包孕至廣,即至二十世紀末期,人人了解窮變變通之公例大法,政潮汹湧向上,歐洲標榜全民之霸者,用心之頑梗不化猶若是。“摟”義出《孟子》[26],此處用得妙,入今人耳,猶響若洪鐘,按之於事亦極切。

此堯之遺風也:唐應德曰:按朱晦翁謂:唐地土瘠民貧,勸儉質樸,深憂遠思,有堯之遺風,則子厚所稱儉嗇善讓,憂思畏禍者,未必無也;而張南軒[27]則謂:堯之遺風,只是儉而用禮一事,亦不必事事稱有遺風,觀者詳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