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2025年08月10日
二
子厚與人論文,祇從所開書目,得窺見其中崖略,餘無所道,如《答廖有方》:“吾之荒言出矣”,何謂荒言?範圍何似?都末由推度。或謂子厚駢、散兼工,與人討論,大抵言散而不及駢,吾見武進莊炘[161],為同邑趙懷玉[162]序其文曰:
若夫儷偶之作,十有一、二,頗疑君旣志於古,何以不避輕華?顧君嘗言:吾不能離人而立於獨,世方尚此,故亦偶為之,特難為工耳。予思前人如柳柳州,亦擅斯體,然《集》中論文之書,乃無一字及之,以此知非所措意也。
嘻!奇已。唐人何嘗有散與駢之分野,嶄嶄明白?善夫胡天游[163]之言曰:“古人雙句行單句中何限?”試觀《報袁君陳書》:“先讀《六經》,次《論語》、《孟軻書》,皆經言,《左氏》、《國語》、莊周、屈原之辭,稍采取之,《穀梁子》、《太史公》甚峻潔,可以出入,餘書俟文成異日討也”,此在最先必讀之書,已包括屈原在內,夫何一字不及儷偶之有?世人多懷如莊炘之誤解,文壇遂生歧出而不中理之紛爭,設有荒言,其殆此之謂乎!
趙懷玉,字億孫,一字味辛,陽湖一派之雅才也,乾隆舉人,與孫星衍、洪亮吉、黃景仁齊名,著《亦有生齋文集》。莊炘,字虛庵,官邠州知州,居官有隱德,著《寶繪堂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