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阮葵生[16]《茶餘客話》卷十七載：

元和中，柳柳州書，後生多師效之，尤長於章草，為時所寶，湖湘以南，童稚皆習其書。長慶以來，柳公權以博聞強識工書，不離近侍，公權與族孫璟[17]同在翰林，稱大柳舍人、小柳舍人。

據此，柳氏之工書者，先有子厚，後有誠懸。誠懸起於長慶以後，元和時代之書名，乃由子厚專尸之，以知夢得《酬家雞之贈》，所謂“柳家新樣元和脚”，乃直諷子厚之詞，意不及誠懸也，凡謂指誠懸者皆瞽論。

沈曾植[18]《全拙庵溫故錄》載：

柳子厚《志從父弟宗直殯》云：“善操觚牘，得師法甚備，融液屈折，奇峭博麗，知之者以為工。”八字盡筆法、墨法之妙。

文中所謂師法，殆指自教之也。乙庵書法，不媿奇峭博麗四字，故能領會柳文之妙。

乙庵又著《雜家言》一種，言日本書法源流，謂橘逸勢[19]傳筆法於柳宗元，唐人呼為橘秀才，此亦可見乙庵搜討之勤。曩在上海，曾與此公同寓一條馬路，造其室，滿地皆書。〔釗案：傳筆法指傳受，非指傳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