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仲倫一意宗韓,而有時亦自詡近柳。其復王守靜[173]書略曰:

僕讀經最齒莽,惟古今人文章高下,則所以求之者不淺,而知之為深。至於自為之文,殆不敵所能知之十六、七,然於康熙、雍正以來五、六君子之作,亦似有不相襲處,而無不可以往參其間。使僕於古六藝,能沈漬究切,洽浹於心,方將角退之、凌子厚,豈第如今之所為哉?

於退之曰角,於子厚曰凌,此仲倫於韓、柳妄分等級,抑何可笑!續與守靜書曰:

昨作得《讀〈魯仲連鄒陽傳〉》文一首,自謂能推闡子長贊中意,而文境略近柳子厚,今並以往,幸檢存之也。唐韓退之文起八代之衰,輔之者柳子厚而已耳,李習之而已耳,終唐之世,未見更有子厚、習之其人也。

子厚與退之同時,文名遠在退之之上,終唐更五代以逮宋初,世人幾不知有韓之名,其所謂“柳輔韓”云者,亦宋以後褊心謬見如仲倫其人,妄加訾議已爾,以云習之,或庶幾近是。

仲倫《讀〈魯仲連鄒陽傳〉》,吾曾反復閱過,了無所得,作者自詡似柳,不禁“張茂先我所不解”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