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李渭赴京師序

送李渭赴京師序

短篇筆力健舉,如繁絃急管,極悲涼激楚之致,惟惜所見太俗,於子厚平生抱負不稱。蓋唐以邊地懲罰左官,是其弊政之一,主張化人及物之柳子厚,雅宜建議反之。今遇李渭以宗室屬子,不自愛惜其身,遠赴邊疆,勤勤為吏,子厚正宜加意獎進,以勸來者。顧反而以入都干丞相、求獲己為言,並謂“予嫉其不為是久矣”,此猶言渭可為是而不為,徒使己欲為是而不得為者嫉甚久,噫!何其鄙哉!

雖然,吾別有說。《柳集》中贈序猥雜,大抵因物付物,不涉己志。憶子厚初莅柳州,曾奮然作色曰:有社有人,是豈不足為政哉?於是治柳四年,治績蔚然可觀,韓退之為銘幽,曾就此盛譽之。今同一人,且同一時,一至為文送遠,此等壯懷偉抱,將焉往哉?噫嘻!吾知之矣,子厚自律是一事,接友又是一事,二者有其限閾,兩不相涉。為子厚之密友如劉夢得,應知河東解人之內心,編《集》時輒將酬應泛泛之文,毅然刊落,方於友道不負,惜乎自負子劉子者見不及此。

居永州曰逐,刺柳州曰斥,筆鋒所至,立露《孟子》三宿出晝、悻悻然小丈夫氣[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