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琴南云:

《哀溺文》與《蝜蝂傳》同一命意,然柳州每於一篇文之中,必有一句最有力量、最透闢者鎭之。文言永民善游,乃以腰千錢之故,不舍而溺,序之結尾即曰:“得不有大貨之溺大氓者乎?”語極沈重有關係。文中如“旣浮頤而滅膂兮,不欲釋利而離尤,……髪披鬤而舞瀾兮,魂倀倀而焉遊”?寫溺狀如畫。

琴南於柳文頗能深入,彼發見大貨大氓一語沈重有關係,則吾擬程异之足勝大氓與否,尙成問題。吾曩謂《蝜蝂傳》為王涯而作,而以涯之好利過於异,位望亦尊於异,大氓應誰屬者?可不煩言而解。琴南旣見到此文與《蝜蝂》同意,則所擬不妨於涯、异二人中酌之。總之此類文字,子厚決非漫無指似而作,可從語重心長中推定,吾與琴南當相與莫逆於心。

王涯經歷永貞政變,及元和弑逆兩大關,均得容頭過身以去,而仍高年戀棧,不肯引退,此律之榮公好專利而不知大難綦切,至賊己從仇、及指幸者為謀,則又於程异較近。總之心所謂危,即矢口而出,兩方皆有所指,亦未可知。